范芳芳把事情从头到尾,详详细细跟王祈亮说了一遍。
王祈亮面沉如水,心知此番赵局落网,受打击最大的人就是王副局,一个自己向来尊敬爱戴信任的上级领导,竟然就是潜藏了多年的内奸,这种事情换了谁,一时间都接受不了。
范芳芳怕王祈亮不放心,一再向他保证,王副局真的只是受了点轻伤,那个袭击他的人就是个半路打劫的,当时天黑又是从背后偷袭,王副局被人抢了包,从身后撞倒摔在地上,这才磕伤了膝盖和手臂。
至于身上其他的伤处都是当时和人抢夺阻拦时撕扯导致的,因为事发突然,王副局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当时又是处于小区人行道死角处,没有监控拍摄到画面,所以直到现在也没有抓到人。
王祈亮听完之后,沉默了,对于不了解王副局的人,这样的说法是再合情合理不过的,但是王祈亮一下子就听出了里面不同寻常的地方。
先不说王副局被抢这件事情的始末缘由,单是他竟然会没记住对方长相,提供不出任何线索这一条,王祈亮就能肯定王副局在说谎。
哪怕他真没看清楚对方长相,但是光凭着对方的动作举止,身高体型,哪怕只是交手时的一个侧影,王副局那双眼睛都能跟摄影仪似的给对方的模样来个简易的推敲勾勒。
王副局会这么说,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他不想这人被抓住,二则是压根就没有这个人。
无论是哪一点,都说明王副局是故意把自己给弄进医院的,目的正如范芳芳所言,不想亲自面对赵局落网这个残酷的事实。
王祈亮从范芳芳家出来,打车随便找了家小旅馆住下,像这样无牌照私营的小旅馆只需要提供身份证号码就能入住,王祈亮报号码时故意报错了两个数字。
第二天一早,他按照约定时间打车赶到省二院北侧住院部后门,没急着进去,而是在对街的一家超市里晃悠着买了包烟。
他刚拿出根烟点上火叨在嘴里,手机就响了,范芳芳在电话里告诉他直接到四楼的消防通道拐弯处的窗口见面。
两人一打照面,王祈亮就怔住了,范芳芳穿了件紧身大毛领棉服,头发干净利落挽在脑后,下身一件哑光皮裤,脚上一双防水台高跟小皮靴,脸上还画了精致的淡妆,这哪还是昨晚上那个居家邋遢的中年妇女,这整个一大变活人啊。
范芳芳一副干练精英模样,带着王祈亮直奔王副局病房过去,边走,边小声跟王祈亮解释:“毕竟现在上面已经下来人审查了,为了防止有外人探视,造成不好的影响,王副局自费住的是高档病房。”一人一间屋,里面带电视,沙发,办公桌椅,还有独立的卫浴。
王祈亮跟着范芳芳进了病房,打眼一瞅,好么,比他住的旅店环境都好,条件都快都赶上普通单身公寓了。
王副局看到王祈亮时,下巴差点掉了,眼睛瞪得再大点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了。
他伸手指着王祈亮:“你怎么跑来了?”
王祈亮顾及着范芳芳也在,不便表明身份,只道:“这不是联系不上你,担心你出什么事么。”
王副局瞥了范芳芳一眼,收起脸上过度惊讶的表情,和善的笑笑:“小范,谢谢你啊,还特意带他过来一趟。”
范芳芳客气道:“王局,跟我不用客气。”她上前两步,查看了一下王副局气色,关心问道:“感觉怎么样了?好点了么?”
王副局笑着摆手:“压根也没什么事,全当是在这休养了。”说着,他伸手指向一边桌子上摆着的果篮:“小范,你去捡几个水果洗洗,都是我手底下那几个不省心的送来的,拦都拦不住,忒烦人!”
范芳芳闻音知意,笑着说道:“这也是他们关心惦记着你,王局,你想吃点什么?”
王副局扫了一眼:“提子吧,说是挺甜的么,柜子里有小盆,你拿去装吧。”
范芳芳不光拿了一串提子,还捡着苹果和小圣女果一起装盆里,她体贴的没在屋里的卫生间洗水果,而是刻意离开了病房,出门时不忘细心的帮着带上了门。
等着范芳芳离开了,王祈亮脸上表情一松,赶忙凑上前,不管不顾拉住王副局的胳膊,直接拽着袖子检查伤势。
王副局让他勒的难受,挣扎道:“哎呦,我没事,就是磕了两下。”
王祈亮打眼一瞅,就知道的确只是小伤,连皮都没破,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不满的抱怨:“你这说失联就失联了,倒是给我个信啊,这把我给吓得,一直悬着心呢!”
王副局心里头一暖,嘴上训斥道:“我天天往局里一呆,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谁让你跑过来的?现在还没正式批捕呢,万一被人察觉到你的踪迹,你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
王祈亮说:“我这还不是担心你,你这头连个音儿都没有,我还是从邵队那听说你受伤的事情,你这都住院了,我不过来确认一下,我能安心呆着么!”
王副局十分精明,而且有职业病:“老邵知道我受伤的事情?那肯定是小范跟他说的,小范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感情,在人情来往方面不够自律,档案科那是多机密的工作部门,她这样的行为将来太容易出事了,不行,回头说什么我都得好好教导教导她。”
王祈亮皱眉:“你自己都躲这儿来了,你这还有闲心管别人呢?”
王副局:“。。。。。。”
任是王副局再缜密精明的脑子,冷不丁得知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那也立马成浆糊了,根本没办法理智应对。
王副局叹了口气,语气隐带压抑的气愤:“我是真的没想到,这个隐藏多年的人竟然会是赵局!我就从来没往他身上想过,铁东分局打过来电话,说赵局和他们联系要求放人时,我开始都没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呢!老赵那人我太了解了,他怎么就能干出这种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