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大爷低着头,不再往下说了,白凝同样眼眶泛泪,那之后的事情她都知道,在她7岁那一年,她爸妈出诊,回来的路上遭遇了车祸,双双离世。
那时候白凝还由奶奶带着,但是双亲离世后,奶奶不能接受白头人送黑头人的苦痛,没过多久也去世了,白凝从此沦为孤儿。
幸好有周叔在背后打点,处理好白凝父母和奶奶的身后事,并且不时的关照白凝,倒也没让白凝变得孤僻,只不过周叔早已成家立室,有自己的生活,后来照顾白凝的时间逐渐就变少了。
白凝懂事乖巧,靠着父母留下来的积蓄,这些年的生活倒也没啥问题,唯一遗憾的就是没上大学。
“你爸爸出师之后,倒的不仅仅是千草堂,做中医的没了医生,我这个养药的和老周那个管理都没了用处。”曾大爷苦笑一声,脸上是说不出的苦涩以及愧疚,“那会儿的我更是愚蠢,得知你爸的死讯后,一气之下去了外地,后来虽然回来了,但始终没脸去见你……白凝,你怪我吗?”
曾大爷缩着头看着白凝,表情既愧疚又紧张,好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生怕白凝不原谅他。
白凝此时的情绪也很激动,要不是苏七一直在轻抚她的后背,帮她平静心情的话,她早就哭出来了。
当初曾祥一气之下去了外地,的确有些不讲义气,但这毕竟过去好些年了,再加上白凝终究是个单纯善良的人儿,她抽了抽鼻子,又用手抹了抹眼睛,带点哽咽的说道:“曾叔叔,我不怪你。”
曾祥听到这话,仿佛身上的胆子一下子放了下来,他不停的点头弯腰,搓着双手,语气颤抖不已,“好好好,多谢你啊白凝,你果然随你父母的性子,温良谦逊……”
苏七在旁边看的有些唏嘘,白凝的身世固然可怜,但曾祥也没好到哪里去,看他手脚无处安放的窘状以及满脸通红的表情,苏七猜测,如果没人在身边的话,曾祥估计会哭出来吧。
试想想,老友去世,只留下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孩,他没照顾好,反而跑外地去了,这份愧疚感是很重的。
“咳咳。”
气氛很沉重,曾祥和白凝都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中,苏七咳了两声,将这局面打破,不是苏七不懂人情,只是斯人已矣,再怎么哀痛都无济于事,让生者快乐生活才是正经。
曾祥反应过来,连忙用手擦了擦脸,刚才他忍不住老泪纵横了,真是丢人啊。
“你要的药材种子,我这儿基本都有,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打包。”曾祥说着,转身就忙活去了,他不容易才见上白凝,这个忙无论如何也得帮。
曾祥别的东西没有,就守着一片药田,市面上常见的药材他都种,白凝的父亲去世后,曾祥一度一蹶不振,但终究还是振作起来,并且坚守着自己的本分,一晃多年过去,他还在种植药材,这是当年约定好的分工。
“曾叔,我来帮你。”白凝这时也调整好了情绪,走过去帮忙,其实她对曾祥并没有恨意,相反,遇到父亲的老友让她有些高兴。
苏七也过去搭把手,三人合力之下,上百种药材种子很快就打包好了,分作几十个袋子,幸好苏七是开车来的,不然都带不走。
“谢谢曾叔,不知道这药材的费用是多少?”苏七将药材种子放在车上,转头问道,不知怎么的,他也跟白凝一样改了称呼。
“嗨,这值什么钱,你尽管拿去。”曾祥挥了挥手道,在他看来,苏七有一手不错的医术,如果他肯好好干,就是造福世人的善举,别说一点药材种子,就算把整块药田给苏七,曾祥也不会犹豫。
因为曾祥在苏七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当年他们三人,不也跟苏七一样么?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已经迟暮了,而苏七还年轻。
“曾叔,怎么不见你的子女?”敞开心扉聊了一段之后,白凝的心思变得活跃了起来,来了这么久,她都没看见曾祥的子女,也没听他提起过,觉得有点奇怪。
曾祥却是摇摇头,笑道:“我都没结婚,哪来的子女?”
白凝惊讶的张大了小嘴,周叔跟曾祥同一辈的,人家孙子都上学了,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我一个糟老头,早就没这心思了,再说了,我天天在山里捣鼓些卖不出去的药材,身上没几个钱,谁会看上我啊。”曾祥摸了摸鼻子,有些自嘲的说道。
白凝感觉自己好像捅了篓子,又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题,慌忙朝苏七打颜色求救。
苏七会意,立马转移话题道:“这么说来,曾叔是一个人打理这地方?”
“嗯。”曾祥点了点头。
苏七有点讶异,他本来也以为曾祥会有个老伴帮手什么的,现在看来不是,苏七不由对曾祥起了一丝肃敬之意,刚才他出后门看过,曾祥的药田至少上十公顷,这么大面积的人力种植,一个人是非常吃力的。
要知道种植药材不比种水稻,除除草施施肥就可以了,种植药材除了要专业知识外,还要花费很多的心思和精力,诸如预防天气、预防害虫等等,稍有不慎,一片药田就会毁于一旦,颗粒无收。
曾祥能一个人看守这么大块药田,而且药材的种类还那么多,不得不说他有本事和毅力。
想到这里,苏七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反正到时候他开始种植之后,也是要找人24小时看管的,为何不找个相熟的呢?眼前的曾祥就是很好的人选啊!
“曾叔,我有个提议,不知道你想不想听一下?”苏七引诱道。
“你说。”曾祥对苏七的印象不错,加上他又是和白凝一起来的,自然会给他面子。
苏七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他说的很直接,希望曾祥能到他的药田里去干活,帮他看管和种植药材。
这话一出,曾祥和白凝便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