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江莱到底是怎么了,一下子乱了分寸。情急之下,我只好把她背了起来,想回家向爸妈求助。
爸妈此时正站在门口等着我迎新娘过门,结果却看到我背着江莱一身狼狈模样。原本红光满面的父亲脸色沉下来了,连忙让我把江莱背回了新房。
“儿子,你这好端端的接亲,怎么就弄成这样子了??”
看着不省人事的江莱,父亲沉着脸问我。
我不敢有丝毫含糊,连忙将刚才在兴田桥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了这话,父亲的脸一下子变成了腊肉色。
他看了一眼床上昏死过去的江莱,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翻出了一个红木箱子。
这个红木箱子是昨晚江常春交给父亲的,说是替江莱准备的嫁妆。可让我奇怪的是,这箱子里头放着的并不是衣服或者首饰,而是一沓沓钱纸香烛。
这让我感到很不解,今天是我和江莱成婚,可江常春送来的嫁妆为什么也跟那阴媒人一样,都是一些给死人用的东西?
父亲在木箱子里头找了好一会,随后拿出了一支红蜡烛,在江莱的旁边点着了。
这蜡烛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被点着后居然冒起了一阵淡蓝色的火光。可这火光刚刚跳动了两下,却又突然诡异地熄灭了。
蜡烛灭了,这本来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可父亲看到这一幕却仿佛遭了个晴天霹雳,整个人猛地一颤,登时脸色死白!
我问父亲怎么了,父亲急得团团直转,“人死如灯灭,江莱的灯火已经熄了,她不是昏死了过去,而是被那阴媒人扣住了魂呐!”
“那阴媒人之所以又出现在桥上,只怕是不甘心你枉了他的阴媒,所以才对江莱下了毒手!”
父亲说得玄而又玄,而我不敢对他有丝毫怀疑,一股深深的愧疚感尤然心生。
江莱下嫁给我本来是我莫大的福气,可因为我的原因却让她凭空遭了这么一劫,这让我万分自责。
父亲的脸此时也青一阵白一阵,最后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狠狠一拍大腿,“余笙,你跟我来!”
说着,父亲便拉着我走出了屋,来到了屋后的牛棚前。
牛棚里,此时躺着一头骨瘦如柴的老水牛。老牛的岁数比我还大,如今早已无法再耕作。
在我们这儿,水牛老了不能再耕田了,通常都会被卖去菜市场。可我舍不得老牛,在我的苦苦哀求下,父亲还是把老牛留了下来。
可现在江莱被人扣住了魂,父亲不去想办法,为什么却把我带我来这儿了?
“儿子,快给老牛跪下,给它磕头!”
父亲很严肃地朝我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他这是要干嘛,可在他那不容拒绝的语气下,我还是照做了,当即给老牛跪了下来。
老牛卧在棚里啃着干草,而我不断的朝它磕着头。一旁的父亲焦急地朝老牛说道,“老水牛,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余笙求情,你早就成了别人的砧板肉。余笙保你活了这么多年,现在他的新娘有难,他也给你跪下了,你可一定要记得挪身报恩呐!”
村里人常说老牛知人,随着父亲一番话落,骨瘦如柴的老牛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走出了牛棚。
老牛哞叫了一声,一步步朝着外头走着。父亲连忙拉上了我,一同跟了上去。
这头老牛仿佛有了灵性,竟然一路走到了兴田桥下,来到了先前江莱落水的地方。
随着一阵哗啦入水声,老牛淌进了河里。
下水后,老牛像发疯了似的,不断用头撞着桥墩。桥墩被它撞得闷声直响,裂开了好几道口子,老牛的头也血流如注。
父亲对此视而不见,连忙将箱子里的钱纸香烛摆在了河边,一边烧着一边叩拜磕头,“老公老祖有灵,当年的女娃因桥而死,冥婚的因果由我而起,这桥是我修的,孽是我造的!可江莱这孩子是无辜的,现在我一命换一命,还请老公老祖保佑江莱,让她魂魄归身呐!”
听了这话,我算是明白了,父亲这是打算拿老牛的命,替江莱招魂!
但让我不解的是,父亲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他是啥时候懂得替人招魂的门道的?
咔嚓!
这时候,一阵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我回头看去,只见老牛的两只犄角全撞断了,它的头骨已经裂开,血好像喷泉一样不断从它头上泵出,周围的河水都被染成了猩红。
老牛似乎累了,它甩了甩身上的河水跟血水,踉踉跄跄地挪上了岸,在一阵阵虚弱的哞叫中,沿着来时的方向朝家里走去。
老牛的背上仿佛驮着什么很沉重的东西似的,以至于每走一步脚都会崴一下,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脚印。
就这样,老牛走到了家门,我和父亲也跟着它回到了家。可老牛刚踏进门前的土坪,它的四肢忽然一软,重重地栽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站起来……
老牛用最后一口气走到了家门,可它终究没能走回自己的牛棚。看着老牛死时依旧睁开的眼睛,我的鼻子立即一酸。
可就在老牛倒下的这一刻,屋子里头忽然传来了一阵女人剧烈的咳嗽声和尖叫声。
这个声音……是江莱的!
我一个激灵,也顾不得为老牛悲伤,赶忙回了屋里,却见原本昏死过去的江莱,此时终于醒来了!
父亲让老牛给江莱当了替死鬼,老牛死了,所以江莱活了。
我激动地想去抱住江莱,却被她用力地推开了。江莱蜷缩在床角,眸子里满是惶恐和陌生,也不知道受了多大的刺激。
我连忙安慰她,“江莱别怕,你现在已经到家了,没事了,没事了……”
江莱的眼神终于慢慢柔和了下来,我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她,这次江莱没有再拒绝,只是身体依旧颤抖个不停。
过了好一会,江莱终于恢复了镇定,慢慢走下了床。
今天是我和江莱的婚礼,可江常春到现在还没有来。再加上阴媒人的再度出现,这让父亲感到很不安。
将老牛埋进了后山,父亲打算再去一趟江家,叫江常春赶紧过来镇场。
可父亲刚准备出门,江莱却拦住了他,“爸……要不你先让我和余笙拜堂成婚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江莱的声音有些僵硬,眼神也显得格外陌生和警惕,“如果余笙还没有成亲,那么阴媒人是不会放过他的。只要我和他拜了堂,阴媒人就再也没有理由来找麻烦了。”
江莱的这番话让我心中一暖,却也让我不禁万分愧疚。
我不知道江莱究竟看中了我哪一点,却是甘愿无条件的嫁给我。可我之所以和江莱成亲,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摆脱冥婚的纠缠。在这场婚事里,有着太多的自私。
江莱是知道这些的,可她不仅没有丝毫介怀,还差点被阴媒人所害。可即便如此,她现在依然在为我着想。
“哎,我家这臭小子娶了你这样通情达理的老婆,是他的福气啊!”
父亲对于江莱的这番话也颇为动容,感慨一声后,还是停下了脚步。
就这样,父亲决定让我和江莱先拜堂,等到婚事结束再去过问江常春的事儿。
拜完了堂,江莱终于成了我名正言顺的妻子,可江常春依旧没有来,仿佛忘了今天自家嫁女儿的事了。
对此,江莱也有些坐不住了,拜堂过后,她和我们招呼了一声,随后便匆匆回了娘家。
江莱出门了,父亲看了一眼她匆忙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儿子,当时阴媒人离开的时候,你记不记得他是往哪走的?”
听了父亲这话,我的心里猛地一颤。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老瞎子离开时走的是一条通往枫树岭的山路,而那条山路所经过的唯一一户人家,似乎就是江家!
“不好!”
我的心里登时涌起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慌忙走出了门,朝着江莱离开的方向追去。
可江莱走得很快,以至于我几乎全程都没能追上她的踪影。
当我和父亲气喘吁吁赶到江家时,却发现江家的门大开着,许多的村民正围在屋内外喧哗议论着什么,一个个脸上都挂满了恐惧。
“老余,你们爷俩怎么过来了?你知不知道,这江常春刚才上吊自杀了,那死相可真邪门咧!”
看到我和父亲过来,一个本地的村民急忙朝我们说道,却是让我不禁一愣。
江常春死了?
可他今天早上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可能突然上吊自杀?
带着这种疑惑,我连忙挤开人群进了屋,可眼下的一幕却是让我心里猛地一个咯噔。
只见一直没能来我家喝喜酒的江常春,此时就坐在堂屋中央的一把椅子上,一根从房梁上垂下的草藤勒住了他的脖子。
这根草藤不长不短,在勒紧他脖子的同时,又让他的身体无法完全坐下。
按理说,如果江常春能够稍微站起身,是不可能被这根草藤给勒死的,可当我哆嗦着把手探向他的鼻息,却发现他已经断了气。
我几乎是本能地发出了一声惨叫,江常春真的死了,而且他还是坐着上吊的!
这……这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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