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搞不懂这个傻女人的想法,前世今生都不懂她的想法。
明明,她们之间互相看不顺眼,不是吗?为何会在她死了之后,这傻女人就跟变了个似的?
不单是拼尽一切守护住她的杂货铺,更是以她的名义给福利院捐钱捐物,以她的名字命名孤儿院,做了那么多积德的事情。
傻女人的一生跌宕起伏,她说今生没有遗憾,将一辈子做好人好事积攒下来的福气全给了她。
原来,这就是她今生为何会拥有那么强悍的金手指的原因吗?
盛夏问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傻女人笑了笑:“你果然不记得我了。那年在黑市,我差点饿死了。要不是你好心将馒头给了我,我早饿死在那个寒冷的冬夜。对了,那个馒头真的超级难吃,我长这么大从没有吃过那么难吃的馒头!”
盛夏默默无言地看着她。
“你别这么看我,我没跟你撒谎。在遇到你之前的二十多年里,我从来没吃过苦头,因为我家条件挺好的。哪怕是最难熬的那三年,对我来说也只是少了点零食和肉吃,没什么差别。”
傻女人看出她的怀疑,回忆起她的过往,“可惜我遇人不淑,挑了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嫁了。我长得不漂亮,又生不出孩子,嫁了人就掉入了火坑。要不是遇到你,我那天就真的要饿死街头。”
傻女人又说:“每次看到贺家那群白眼狼过来找你,看你忙前忙后养活他们,我是真的气呀。你这么年轻又好心的人,咋年纪轻轻就瞎了眼呢?”
没等盛夏反驳,她兀自笑起来:“好吧,我跟你也没多大差别。”
盛夏说出口的话,只有沉甸甸的两个字:“谢谢。”
傻女人笑意浅浅,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盛夏,你下辈子一定要睁大眼睛,别再眼瞎看错人了,好好过日子。知道吗?好了,我的时间不多了,再见,不,再也不见。”
傻女人面带微笑,溘然长逝。
来送傻女人最后一程的人很多很多,重现了当年“十里长街送总理”的场景。
那些曾受过她恩惠的孩子们一个不落全都回来了,他们不单单是自己回来,连同着妻儿丈夫孩子,全都回来了。
盛夏忽地明白了,为何傻女人说她人生中没了缺憾,因为她得到了这么多人的爱,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
这个梦很漫长却又无比清晰,当盛夏从梦中醒过来时,公鸡喔喔啼。
她抹了把脸,脸上全都是湿漉漉的泪水。
怀中的小宝睡得香喷喷,盛夏亲了亲他的额头,轻手轻脚地起来,点亮了台灯将梦境里的一幕幕记录下来。
盛夏要为傻女人写一本书,记录她短暂又辉煌的一生,让更多的人知道她的存在,记住她的贡献。她值得。
她没想过去找那个傻女人,只因傻女人一再地强调不会再有来生。
六点半,小宝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到妈妈伏案写作的背影,有些无聊地玩着手指,也不出声吵盛夏。
小家伙早早地就习惯了,当盛夏工作的时候乖乖自己玩,不去吵她。
盛夏提笔记下了傻女人的一生,搁下笔就察觉到身后有道暖暖的目光,她转过头去对上胖儿子黑黝黝的大眼睛,不由得展颜一笑。
“小宝,你醒啦。”
小宝张开手撒娇:“妈妈抱抱。”
“好嘞。”盛夏拉开凳子走过来,一把将胖儿子捞在怀中,给了他一个大么么。
小宝很开心,他回亲了妈妈,唧唧喳喳地说着他的话。
盛夏很有耐心陪他说话,给他捧场,看他咿咿呀呀说着很可爱的童言稚语,脸上的笑容越发温暖。
傻女人,谢谢你给我重活一世的机会,让我拥有了前世可望不可即的幸福。
我答应你,好好守护所爱的人,连同你的那一份幸福。
李香香和盛利担心了一晚上,尤其是李香香凌晨一两点还偷偷开门进屋里去看盛夏,生怕她又被噩梦缠住了。
李香香的想法很质朴:闺女那神秘莫测的福气好似一把双刃剑,给她带来了各种幸运的同时,指不定也要剥夺一些东西。
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得到什么势必会失去什么。
李香香夜里过来了几次,恰好盛夏在看着傻女人努力拼搏,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幸亏李香香四点没过来,不然的话她就会看到盛夏那满脸的泪水,指不定又要操心了。
“爷爷,爸妈,早啊。”盛夏抱着胖儿子出了房门,同长辈们打了招呼。
苏老爷子目光锐利打量着盛夏,试图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这孩子习惯了将心事全藏在心底。
据他从盛利口中了解来的情况,盛夏这不是第一次被梦魇给镇住了,她很小的时候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盛夏意识到了苏老爷子的担心,她抱着小宝过去,蹲在苏老爷子的跟前:“爷爷,别担心,我只是做了个噩梦。”
苏老爷子难得和颜悦色地说道:“这小巷子很安全,这附近都有人暗中守着。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你也别给自己制造太大的压力。家里有你哥顶着,再不济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扛几年。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啥都不想。”
盛夏顺从地点了头:“爷爷,我知道了。”
盛利和李香香自然又是一番安慰,刘小花就直白多了:“夏夏,走,我们出去逛商场!没什么事情是买买买不能解决的。”
刘小花这财大气粗的口吻,登时让盛夏乐呵起来:“嫂子,听你这口气,这阵子赚了不少钱?”
“嗨呀,你管我挣还是赔呢,再不济有你哥呢。”刘小花眨了眨眼睛,她是闲不下来的人,这阵子跟着别人做生意,小小赚了一笔钱。
盛夏扑哧一声笑了:“好好好,那我今天就宰大户了。”
李香香长长地打了个哈欠:“不行不行,我得回去补个觉。”
苏老爷子见状摇了摇头说道:“盛利啊,你媳妇该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盛利脸红了红,他哪好意思说他也跟着一宿没睡?闺女那么坚强的孩子,突然变得那么脆弱,他们两口子都没法安心睡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