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军到了沈阳城外,先是就地安营,将城池团团围住。
留守的清兵不足一万,此刻谁都知道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强盛一时的满人即将在他们夺来的都城,结束自己的历史。
为防止北方的蛮族前来勤王,堵胤锡下令重兵布防城北,尤其是科尔沁部此时还有相当的兵力,很有可能回来营救他们的亲戚。
蒙古诸部,就属科尔沁和满清关系最好,也是最早倒向满清的蒙古大部落。
北伐军在城北的工事纵深极远,已经到了辽河一带。
两个小兵正在掘土,突然发现一个大洞,其中一个小兵哎吆一声跌落到洞中。
“娘的,哪个挨千刀的王八蛋,在这里挖了一个大洞?”
旁边的小兵眼色一亮,蹲在一旁说道:“这八成是个兽洞,我听人说北境太冷,有很多野兽就会挖个洞,等到暖和的时候出来。我看这么大的洞,八成是个熊瞎子。我们正好守在这里,就等着它们出来,一枪打死了烤个熊掌吃。”
“还是先报告百户大人吧。”
这个奉命在此的小队中的百户,名叫高云,听了他俩的话有些意动,他们虽然不缺粮草,但是熊掌这种东西还是从未吃过。
这些人都是湖广人,哪里见过这种兽洞,也无从分辨。好在有人灵机一动,在洞口设置了许多的机关,等待着笨熊自投罗网。附近有的是满人村落,这些人都是入侵到此地的满人,须知以前此地都是汉人的领土。堵胤锡到了之后直接下令大开杀戒,反正这些人的手上都沾染了鲜血,要知道辽东本来几百万的汉人,都被几十万的满人杀光了。
这里的满人家中,几乎都有大批的汉奴,这些人是他们历次入关,从畿辅、山东等地掳掠的。现在被解救之后,跟在军中安置,做一些后勤工作,等着得胜之后一起回乡。在这些汉人的帮助下,他们很快就搞到很多狩猎机关。
高百户一声令下,派了自己麾下两个歪瓜裂枣前来猎熊。临行前叮嘱他们,抓了熊不能自己独吞,不然饶不了他们。
两个人点头哈腰,兴冲冲地来到大洞前布置机关。
“老李,你这东西行不行啊?”
“嘿嘿,这东西保管它一踩到,就被吊起来。再大的熊也逃不掉。你在看这个夹子,就算是铁掌也给你钳断了。”
“你可别给钳坏了,要知道熊瞎子最好吃的,就是那对爪子。”
“张二狗,你怎么这么多废话,不然你来?”
“嘿嘿,你来你来。”
东风带着暖意,吹到了沈阳城,里面的清人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
城外的包围就跟铁桶一般,围绕着此地至少有十万大军,而后面还有更多的人马在源源不断地赶到。
曾经天下无敌的满洲铁骑怎么就变得不堪一击,大玉儿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羸弱的汉人军队究竟是经历什么,变成了这支无敌之师。
如果她现在有机会请教侯玄演,后者一定会大发慈悲告诉他,没有别的,就是因为有钱。
“范文程求见。”
“快快有请。”怀抱着福林的大玉儿如同溺水之刃抓到最后一根稻草,急声道。
范文程比大玉儿还要憔悴,他知道城外的人最恨的恐怕首屈一指就是自己,然后才是满清的皇室。
“陛下、太后,城外的明军已经将我们层层包围,现在唯有守住盛京,等待满洲各地的八旗骁骑前来增援,才有机会逃出生天。”
“朕不逃,朕是努尔哈赤的子孙,不会被汉人追着逃命,我要御驾亲征。”
生在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小福临还不知道世界的残酷,自以为很有气势地高声叫嚷,被他额娘一把拽倒,颤巍巍地问道:“范先生,我们还有勤王的兵马么?”
范文程一听这个熟悉的称呼,差点热泪盈眶,曾经皇太极就这样称呼过自己。
“太后放心,我们大清勇士何其多也,怎么会坐视盛京被围不来支援呢。”
大玉儿心下稍定,叫道:“我儿,跟范先生一起去城头,守住我们的盛京。”
范文程眼皮一抹,说道:“太后,守城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足够的辎重,下官手无缚鸡之力,开不了弓,提不动枪,但是愿意为守城将士分配粮草,保证坚持到勤王军马到来。”
“好好好,我们到了这个时候,才知道范先生是最靠的住的人,等将来打退了明军,一定要封范先生为王。”大玉儿也随口开价,好像王爵就像是路边的白菜一样。
范文程磕了一个头,第一次自称奴才,躬身退下。
小皇帝被侍卫们扶着,如愿以偿登上了城楼,但是看着城下的黑压压的人马,满腔豪情顿时不再,吓得双腿一软倒在城楼。
周围的侍卫赶忙将他扶了起来,身穿盔甲的福临,眼神呆滞地望着城外的大军,浑身颤抖不止。让他来鼓舞士气,反倒让清兵更加绝望。
范文程回府之后,带上一个汉人老奴,回到内院的一处假山前。然后跑到内院,将自己的漂亮夫人带了出来,还有自己的小儿子范承斌。
夫人见到一个老奴在,捂着嘴尖叫,被范文程一巴掌打在脸上。
“老爷?”范文程漂亮的媳妇捂着脸颊,一脸地不解。
“叫什么叫?老赖,挖开密道吧,是时候走了。”
当先一个身强力壮的奴仆应喝一声,往手上啐了一口唾沫,搓了搓手用力一搬,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老爷,这是?”范夫人捂着脸颊,眼角泛泪,惊喜涟涟。
“哼,狡兔三窟,自从荆襄之战以后,我就预料到了会有今天,四年来我让老赖留在盛京,挖掘出一条密道通往城外。我已经去了一趟皇宫,唆使小皇帝上城楼,太后和小皇帝一时半会不会想到我们。他们肯定都盯着城楼上的皇帝,我们就趁这个机会逃走。”
范夫人窈窕的腰身一转,脸上笑盈盈地说道:“还是老爷英名,妾身这就回去收拾细软。”
范文程大怒,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叫道:“什么时候了,还收拾细软,带的东西越少越好逃命,快走吧!”
“我的首饰..哎吆..”
范夫人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这才不情愿地放弃了自己的细软,跟着范文程钻进地道中,身后还有自己九岁的小儿子。
范文程转过头来,对仍然留在外面的老赖说道:“我们这就走了,府上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你是个下人找个地方藏起来,明军不会为难你的。”
老赖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张老脸上热泪纵横,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说道:“老爷,夫人,少爷,你们一路保重。”
进了地道范文程牵着儿子走在前面,范夫人紧张地跟在范文程的身后,拽着他的衣服。这里面一片黑暗,黑的让心慌,一边走一边说道:“老爷,咱们的家产就这样便宜那个老赖了,咱们出去之后吃什么啊。还有妾身的首饰...”
“住嘴!哼,我们的家产早就被我运了出去,让承荫和承谟看管着。等我们出去之后,一家团聚,就往北逃。”地道内乌七八黑,范文程也有些心慌,故意和自家夫人说话以壮胆气。范承荫,范承谟是他的两个儿子,早先仗着职位的便利,已经被他安插到北疆的黑水流域。
“呀,那个老奴知道我们家空了,不会去告发我们吧?”
“我已经在他饭菜下毒,他活不过今天晚上,临走时我在假山下面埋了炸药,等到香烧到引线,就会爆炸引火,到时候咱们范府一片火海,唯一知情的老赖也死了,我们就可以隐姓埋名在外面躲上几年。等到将来新朝定了,我们再回到中原,凭借手里的财富安家立业。”
“老爷,还是你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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