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我和瞎子彻底废了,身上的惨状用语言描述不出来,小哥也有轻度的灼伤,尤其头皮被毒雾腐蚀的厉害,头发根本留不住,大量脱落,我不知道是烧到什么高香,脑袋毫发无损,甚至身体一些地方也没有损伤。
小哥检查完我俩的伤情,发现我安然无恙的部位都糊着泥土,我心说真是救死扶伤跤。
摔得漂亮。
可惜的是,即使上帝保佑,我仍然命苦的和黑瞎子不分你我,可能是逃命时跑的太快,我吸进去的毒气更多,瞎子咳嗽止住后我还在没命的咳咳咳,他就调侃我,说我是好不容易翻身的咸鱼,结果粘锅了。
好气。真的好气。
因为太贴切了,所以更气。
毒素作祟,他俩脱发脱成斑秃,小哥就索性剃光了事,黑瞎子当时还躺着养伤半身不遂,没什么权利反对,直接被他心爱的哑巴一同安排,我看着他们俩锃光瓦亮的脑门,光溜溜的像俩大卤蛋,不过有一说一,有超高的颜值撑着,小哥还是帅的一批。
至于不留嘴德的瞎子,我选择不夸奖他。
并排养伤的日子再度到来,我们熟练的躺成废物,由小哥料理,他放血量不多,精神状态比上次好,我们也争气,安安分分的瘫着,没有再因感染而发烧。
山谷休息站的构造和地面不同,正中间有条狭窄的溪流引入,宽度可以容纳一人通行,水是活动的,清澈见底,从地底流向外面,径直往山谷深腹处延伸。
最初的几天,我和黑瞎子都疼的睡不着觉,不能翻身,身前身后都是伤口,一压就升天,只能侧躺着,黑瞎子天天骂二叔和天真不是人,小哥就像烧烤店的服务员,抹药如同腌肉,黑瞎子特别心安理得的使唤他,要星星要月,一点都不带客气的。
当然,他不合理的诉求一次都没被搭理过,比如他大白天的他让小哥来段广播体操,说躺着好无聊。
夜色沉重,小哥将灯光调节到最弱,只能照见窄小的一片区域,光线比夜灯还暗两分。
我本来已经入眠多时,却被倏然加剧的潺潺水声吵醒,外头似乎正在下雨,有雷声隐隐大作,雨滴啪嗒啪嗒砸着防水布,宛若坠地的冰雹,我皱着眉睁开一条眼缝,笼罩的暗色还在逐渐消散,忽然有极细的微光一闪而过,像是划过天际的流星,转瞬即逝。
眼皮沉重的垂着,我打个哈欠,枕着软乎乎的肉垫打算继续睡觉。
挪一挪脑袋,我就发觉有点不对劲,小哥守夜,黑瞎子还在打呼噜,哪里来的肉垫?
我紧闭眼睛,静静地等着,直至感受到目光再一次投注过来,眼帘猝不及防的一掀,一双暗沉如水的眸子与我直直相撞。
因为我睁眼睁的太过突然,瞳仁里浓重的色彩甚至来不及收敛,仿佛被朝晖唤醒的幽深水潭,大块金色落入潭面化成碎玉般的流彩,浅浅的柔光之中,竟漾着浓重的郁色。
他是在偷看我吗。
小哥神情一顿,在我仔细探究之前就收回眼光,抬头淡淡望着着前方,手被他握着,掌心温暖,但是指尖却凉。
我刚才看的分明,他转过眼眸的前一刻,眼底闪烁着的微光似乎是……心疼。
那光实在太淡太淡,被小心的隐藏在眼潮当中,再加上他有意掩饰,其实十分的难以捕捉,可是不知为何,我还是看见了。
也许是情绪的失控,也许是双眼的不忠,被风雪掩盖着的温柔,像是整个春天向我倾倒而来,我心情愉悦,将他的手轻轻放到脸侧,攥紧的同时,脸颊缓慢摩挲着他凉凉的手指。
小哥的余光终究还是忍不住向我望来,他面无表情,嘴唇也抿成刻意的直线,巍然不动的一如往常,完全看不出半点异色。
但是望的久了,他眼角睫毛就不自然微微一抖,显然在下意识的遮掩着什么。
我只觉得他此时的样子分外可爱,于是笑着对他眨眨眼。
“不疼的,十天后我又是一条好汉。”
我在他手背敲出短短的一句:“下次不要偷偷看我,光明正大一点,我喜欢你看我。”
“也喜欢看你。”
他给我的回答,是同样握紧的手掌,以及夜半雨声中,一个轻柔的吻。
我们没有躺足十天,到第四天时,黑瞎子就像结新壳的王八开始到处抖胳膊抖腿,他很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健康,淋着雨出去一叉就是十几条鱼,还抱回来一大堆烂树枝烂叶子,说晾干后可以做成熏鱼方便保存。
黑瞎子勇于探索,他发现毒雾会在下雨的时候散去,并且泥土可以少量的中和毒气,他奇思妙想,用树枝、干草和淤泥diy出防毒衣,穿上跟吉利服一毛一样,丑的没眼看。
具体的操作方法是在第二层穿好防毒衣,上到第一层将出口堵住,再打开入口出去地面,双层构造会完美阻隔毒雾渗入进生活空间,有防毒衣的保护,正常人能顶着毒气活动五分钟,不需要麒麟血的加成。
我心想小哥可算解放了,瞎子都吐槽他在这里比走地鸡还惨,时不时就得抓过来放血。
瘫痪多日闲得慌,我们也对卧底的事情进行了讨论,瞎子认为木安用纸条给我传递消息的原因,可能是在防备听力好的特殊人员。
“要不你直接报刘丧的身份证号码吧。”
我颇为无语,瞎子叼着能量棒,咔吱咔吱啃几口,若有所思道
“我的确有点怀疑丁满,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在他跟你们去平潭以前,你弟弟找人调查过他的身世,和普通的调查不同,他查丁满真是查的底朝天,连他爹上厕所用哪只手擦屁股都一清二楚,你没觉得他态度很奇怪吗,一般来说,你怀疑某个人,不跟他合作不就行了,但是你弟弟做法挺清奇,查完后接着开开心心找人家夹喇嘛去了,他是在干嘛,皇帝选妃筛选三代?”
我点点头:“有道理,木安一向谨慎,讲究的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跟他作风不符合,他们平时的关系好像不错,难道是刘丧特别招他喜欢,他才破例放刘丧一马?”
“凡事不要只看表面,我感觉你弟弟很适合当绿茶,人前又纯又欲,人后辣手摧花——说不定他和刘丧交好只是假象而已。”
又纯又欲……什么鬼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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