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会客厅休息半天,小花就叫来工作人员询问损坏物品的赔偿价格,店员早有预备,一项一项罗列的详细,小花翘着二郎腿,一挥他修长消瘦的手臂,直挺挺指向天真:“给吴老板。”
于是账单被工工整整递到他面前,天真脸一绿,小花挑挑眉:“愿赌服输。”
店员搓着手,目光不断在我们面上巡视,似乎有几分欲言又止,我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款项没写,可以拿回去补上,我们等着。
他忙摇头:“没有没有,都在单据上了。”话头踌躇半秒,他瑟瑟缩缩瞟一眼小哥,鼓起勇气道:“是这样的,我们老板让我问问各位,能否授权我们使用各位游戏过程的监控录像,因为各位的表现实在优异,老板想做成宣传片——你们放心,肯定不会白用,作为补偿,各位的赔偿费用可以全免。”
胖子听完默默压低脑袋,小声嘟嘟囔囔道:“好家伙,俩大男人被一小姑娘压着打,还要循环播放我俩的出丑实录,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天真面容惨淡,他看着清单,纠结的眉毛扭成两条黄鳝,木安则轻咳一声,表情没有多大变化,想来他被淘汰的比较体面。
我不管他们如何犹豫,扭头兴致勃勃地问店员可不可以看回放,我被小哥打的要死要活,想瞅瞅他们都是个什么状况。
店员欣然同意,正要带我前往监控室,刘丧立刻站起来拉住我:“没什么好看的,你想知道我可以讲给你听,不用特意麻烦人家。”他说话时面色隐隐发青,显然心虚,我好奇心更胜,撇开他拉着小哥一道走去监控室。
选择机位相对的影片回档,画面有不少噪点,还有树叶和障碍物遮挡镜头,清晰度堪忧,只能勉强看出大致动作和人影。
店员调完视频便退出监控室,没有久留。
我首先看的是木安和小花俩神仙打架,开局木安就拿上枪支蹿出厂房,在丛林里跑的飞快,看样子是打算直奔我们据点。
他奔跑的途中会警戒四周,脑袋不见怎么转动,眼珠子却到处乱晃,所以当小花从林中窜出的时候,他其实已有准备,踏着树干蓄力一跃,轻松躲过小花贴地袭来的滑铲。
偷袭不成,两人形成对峙之势,木安想近身干架,小花却一瞥他,扯住树枝纵身翻上冠层迅速逃走。
小花身段特别柔软,穿梭在密集的森林里犹如鱼入水中,攀爬、跳跃、避闪无一不精,我甚至看到他腰部能弯成近乎圆圈的弧度,手挂着枝条,木安追击而来的子弹从他腰间擦过,同时用脚将自己送到下一棵树上,看上去非常利落轻盈,他立在树梢,枝叶都只是轻轻一颤就会停住,并没有重物坠着的剧烈抖动。
自小花现身,木安就撵着他打,他也不应战,只在树缝间不停地弹跳,与木安周旋,光线不足,小花有刘丧协助,木安却只能摸黑,追逐之间,两人移速和攻势一度拉成平手。
不过木安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傻仔,他见小花擅长利用障碍物打游击,马上调转方向往空旷处退。
小花果然有所顾忌,不敢贸然追上前去,距离拉开,他再想躲避子弹就变得难上许多,木安准头相当出色,一连打中他两弹,按照规则,穿着防弹衣的玩家,被爆头和连中五弹都会淘汰,小花一时进退维谷,只得在树间寻找能躲避的掩护,十分狼狈。
要不讲木安是开黑枪的好手,树木纷乱,光源捉急,这么针对射击手的环境在眼前摆着,他还能找到极其刁钻的角度又打中小花两弹,小花退无可退,再后撤,木安就会撂开他去寻刘丧,他没有第二次截胡的机会。
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当时气氛是何等紧迫,小花躲在树后一动不动,木安全神贯注,枪口逐渐瞄准他斜侧边露出的手臂,就在他即将压稳枪管的前一刻,黑瞎子终于赶到,顶着一头绿叶扑倒架枪的木安,手起枪落,等木安好不容易挣扎出来,背后已经空空如也。
我听见木安气愤的朝着对讲大吼好几声,可能是在呼叫小哥,当然,对讲线被切的小哥没办法理他,木安最终也只能骂骂咧咧地跟着店员退场,临走他还举起对讲想敲黑瞎子脑壳。
他们的对战精彩又不失滑稽,小哥看我笑的花枝乱颤,接杯水递到我手边,我端过杯子,顾不上喝就满怀期待点开刘丧的影片。
刘丧一直待在厂房里,室内拍摄条件比室外好的多,影像更清楚,收声也不错。
此时刘丧正趴在躺倒的柜子后面,他贼眉鼠眼地瞅着门口,寂静的房间只有他一人,他抬头看看天花板,时不时扣扣手枪又按按对讲,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简直比猫鼬还猫鼬。
我捂着肚子又开始笑,嗓子涩涩的发干,声调就有点像巫婆在熬汤时的坏笑。
小哥只好握住我的手腕,将杯口送到我嘴边,我抹抹眼泪,张嘴刚喝一小口,屏幕里惶恐不安的刘丧突然一惊,匆忙扭头半蹲在窗口双手合十,让胖子来形容就是有点像在隔空拉屎。
紧接着小哥在他蹲定的瞬间破窗而入,人还没站稳,刘丧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飞快抱住小哥大腿,大喊一声:“别打我!偶像!我投降!”他喊完直接背过手将名牌一撕,双手奉到小哥身前。
我一口水好险没喷显示器上,呛得我眼泪直冒,录像里的小哥明显是愣住了,半晌才动了动手臂,缓慢拿过刘丧手里的名牌。
名场面再现,小哥边给我顺气边望向我,眼底浮着浅浅的无奈,我咳着嗽,还不忘掏出手机怼着屏幕拍下来,按到群聊点击发送,消息提醒的叮咚声几乎顷刻响起,一条接一条,信息铺天盖地,刘丧更是怒发语音:“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小哥见我撒欢,幽深的眼眸也随之染上笑意,抬手揉一揉我头发。
等我们回到会客厅,刘丧耳垂通红,十有八九是刚被嘲笑过一通,胖子好像又有新的话题,正跟天真争的面红耳赤。
“天真,咱们就事论事,你不要搞个人仇恨,木安是大花给他证明没有划水,小哥坚持的时间最久,那拖后腿的只剩咱俩,别的不扯,我跟你是不是一块儿淘汰的,大花和瞎子俩孙子都看到了,我要是背锅你还想跑?”
天真当即愤愤不平:“我没跟你搞个人仇恨,如果不是你开头砸我那一下,咱们未必打不过妹子,我属于正常发挥,你他妈才是对面派来的老鼠屎。”
“快拉倒吧,你整个一人体描边大师,还想打她?真你娘的敢吹,老子脚气都没你口气大。”
我一脸懵逼:“他们干嘛?”
小花笑道:“都不想社死,互相甩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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