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老板邀过我们拼桌聊天,店里剩余的客人都围坐成一圈,将小桌拼成能容纳数十人的大长桌,能留下来的大多都不社恐,叽叽喳喳的谈话声络绎不绝,我注意到找我搭过话的眉生也在其中。
或许是默契搭档让我们互生好感,靓妹频繁向我示好,时不时给我递眼神飞微笑,在酒桌上更是爽朗大方,完全没有身为美女的形象包袱,该笑就朗声大笑,该喝就闷头一干,酒汁菜汤照样往衣服上滴,眉头都不皱一下,如此娇柔不造作的表现,让我对她的印象直接一飞冲天。
女娲造人果然公平,给美女们颠倒众生容貌的同时,还要给她们人见人爱的个性。
因为在场有一半都是姑娘,每一瓶啤酒或是饮料老板会当着我们面启开,提前给自己倒上一杯,以证明酒水没被动过手脚。
没有恶意劝酒,氛围轻松活络,胖子最喜欢这样的交际场合,一通七嘴八舌的乱聊下来,成功搭上几个北方的老大哥,和他们一同遥想起上世纪当知青下乡插队的故事。
酒过三巡,话题五花八门的流水过一遍,不知怎么就扯到各自的出行目的,有和我们一样来游玩的,有来探望亲戚朋友的,轮到眉生,她来云南的理由普通又不普通——和网友面基顺带确立恋爱关系。
据眉生讲述,他们俩在论坛相识,加好友一聊发现俩人兴趣特爱好合适,能从星星月亮谈到人生理想,眉生刚感叹一句曾经沧海难为水,对方能马上对一句除却巫山不是云,眉生感慨道他俩简直是彼此肚里的蛔虫,合拍到她怀疑自己有个双胞胎哥哥遗落在外。
一段水到渠成的感情在网络上悄然滋生,他们如平常青年男女一般谈天论地,自由恋爱,唯一特别的是对方的身份,眉生正儿八经告诉我们,男方是个和尚。
我当时还对和尚为什么不用戒色感到疑惑,店老板摆出一副过来人的神色,见怪不怪道
“云南十八怪,和尚可以谈恋爱,你们呆的不久,不了解这里千奇百怪的民俗,在云南某些地方,由于宗教信仰的关系,出家跟你们上学差不多,属于必须完成的义务教育,和世俗认知的看破红尘遁入空门不同,他们到时间‘毕业’就可以还俗结婚,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我点头表示理解,眉生继续。
灵魂伴侣来的猝不及防,眉生来自广东沿海城市,距离云南十万八千里,她为爱上头,愣是瞒着男方傻不拉几的跑来,想给对方惊喜,结果惊是有,喜是一点都没有,万万想不到,人家在本地有定亲的未婚妻,撩她纯属吃饱撑着没事做,在网络找找乐子。
真是菩萨看到都会拿玉净瓶砸他。
如果故事停在“女子千里寻夫惨遭欺骗”的桥段,剧情还能勉强称得上狗血倒霉,可惜世间的傻逼总能出其不意晃你一招。
无良秃驴一看眉生找上门来也是一懵,主要他懵逼的不是自己养鱼被拆穿,而是他本来以为眉生用网照跟他处对象,没想到眉生真就长成这样,她用的纯自拍。
俗语言色字头上一把刀,石榴裙下命难逃。连同性都无法抵抗的美色,更何况丧尽天良的渣男。
接下来的发展,眉生不愿意多讲,大概是在违法边缘大鹏展翅的范畴,她只道对方没有得手,在当地折腾几天,处理完一切事宜,眉生不想这么灰溜溜的回去,于是独自踏上旅程,去周边城市散散心,她走走停停,来到大理,和我们同样歇脚被老板邀请。
当晚胖子跟结交的老大哥们滔滔不绝,我同理心被眉生激发,一直在安慰和劝导她,回到民宿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酒精褪去,我们肚子都饿的要死,胖子烧水泡面,我们就在他和天真的房间里等吃。
想到又美又飒的眉生,我忍不住提起她:“你们都没注意到美女吗?怎么都不上来搭话,光顾着喝酒,是她不够入眼不够好看?”
“好看,确实好看,不过胖爷我心里明镜似的,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胖子叼着塑料叉子,揭开泡面盖将热水浇进去,盖好又递给小哥,咧嘴一笑:“颜值再高都是美女蛇,我消受不起,索性躲着点,不像你,一看就老实,还得是小哥有福气。”
你吗。
我差点用泡面水泼他。
第二天睡醒,我拉开窗帘看向笼罩在晨曦下的朦胧古城,才想起来自己没要眉生的微信,心里不觉懊恼。
在大理逗留三天左右的时间,我们没有将行程安排的太紧,闲暇时在洱海边骑行,逛逛附近白族的民居小镇,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第四天启程去丽江以前,我们特地去向老板辞行,他送我们到古城入口,并让我们有空再来找他玩儿,下次他食宿全包,我问起眉生的下落,老板道她早我们一天离开大理,也来告别过,但是没留联系方式。
不期而遇的开始和不辞而别的结束总是在循环上演,我对眉生没有特别深刻的执念,只是会不可避免的觉得惋惜。
萍水相逢的魅力或许就在于未知与神秘。
我如此想。
临行时天空蓝的一望无际,阳光灿烂,我望一眼披着金色薄纱的双廊,树影婆娑,深深投落在地上,我朝古城深处挥一挥手,转身跟上他们的步伐。
昨晚天真晚上被胖子闹得睡眠不佳,两人通宵看恐怖片,眼睛肿的跟俩荷包蛋一样,从双廊到丽江要开将近俩小时,他们不敢疲劳驾驶,怕一车送走我们,只能换木安和小哥上。
小情绪被我抛诸脑后,一路山清水秀,高速畅通无阻,一小时五十分钟的车程后,我们平安到达丽江古城——是天真提出的建议。
他认为既然我与木府有沾亲带故的旁支关系,不管如何都得去看看自己的疑似祖先,我说你也太抬举我了,跟木府攀亲戚我不配,他振振有词道我跟他都能当兄妹,怎么不能蹭木府的热度。
彼时小哥正从街边小店买来热乎乎的鲜花饼,我们在古城里无所事事的闲逛,胖子咬一口香喷喷的酥饼,呼出白花花的热气,仓鼠般咔嚓咔嚓吃完,才揶揄天真道
“你屎壳郎进汤碗,冒充糖炒小栗子,认识你有什么牛逼的,还搁这儿装——哦等等,可能真有,现在道上都传没跟吴邪下过地不算老瓢把子,天真,你反向出名。”
“我怎么还成资质鉴定中心了?”天真一捏鲜花饼,碎渣酥酥往下掉:“什么时候的事儿,该不会是你丫编来诓我的。”
胖子信誓旦旦:“诓你我生儿子没屁眼,不信你回去自个儿打听打听。”
小哥伸手帮我撇掉嘴角残留的酥皮,将石榴汁递给我,让我就着他手喝。
冰凉凉的果汁下肚,我舒服的气息要从嘴巴里呼出来,用纸巾擦擦手和嘴,我挪回小哥的手,示意他自己喝,顺便悄悄捅一捅木安,小声道:“胖子讲的是真事吗?”
“真事。”木安点点头,顿住一会,似乎在犹豫什么,他压地头,声音放的更小:“如今行里还传你是九门的小罗刹,无论天灾人祸,凡是得罪过你的最后都死了。”
他默默道:“你不知道,李老五上个月死于肇事逃逸,目前为止,没查到任何监控和目击证人,逃犯身份成谜。”
我一愣,难道是恶人自有天收?
想着,讲出口的关注点却意外跑歪,我问:“大罗刹是谁?”
木安一瞥小哥,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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