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第三百四十三章(1 / 1)

前半段路还要死不活的天真,在看到朝阳从山川后升起的壮丽景象后立马打上鸡血,胖子一停车他就飞去后备箱摸摄像机,清晨凉爽的风入山谷,我们站在车子前面,看着天真奔来跑去的寻找合适机位。

熠熠生辉的晨光洒下蓬勃生机,空气清新的如同薄荷糖一般,沁入心脾的清凉,微风过境,吹起一阵小小的旋风,冷颤立刻从脚底蔓延至后脑勺,木安从后座抱来几身棉服,先是丢给我和小哥,盯着我俩严严实实裹身上,又朝根本停不下来的天真走去。

胖子看木安径直越过自己,没有要给他送补给的意思,高声问道:“怎么不给我一件?”

“你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用不着。”风声裹着木安的回话悠悠飘过来,胖子一边骂“你他妈才傻小子”一边噔噔噔追上去,勾住木安的肩膀就要往下压,想出其不意将他绊到地上去,木安闪身一躲,胖子扑个趔趄,结果前冲的惯性没刹住,直接四脚着地向前爬出好几步,姿势比猴儿都别致,跟人类退化史似的,摔趴在地面。

“……”

胖子一直自称是摸金校尉里最灵活的胖子,现在以如此戏剧性的场面摔翻在我们跟前,风吹起他凄凉的衣角,木安停住脚步,两人深情凝视,像能凭空擦出火花。

我赶紧扣上小哥棉服上的最后一粒扣子,小跑过去搀起胖子,在他发动祖安技能问候我们全家之前,佯装怒目横眉瞪一眼木安

“你看你干的什么事儿。”

木安沉默片刻,抬手扔来一件棉服:“老人家还是多注意保暖,别冻坏骨头。”

我搭台子你拆台。

活该你挨骂。

我看看胖子半黑不绿的脸色,默默将棉服给他披好:“悠着点骂。”天真抓着摄像机,万分同情来一句:“骂人的时候小心闪着腰。”

事实证明,胖子在大部分场合都能发挥优秀的嘴炮能力,无论他刚遭遇过什么大起大落,木安也是个脑残,被骂居然还帮他数节拍,时不时提醒道:“你没押上韵。”显得可劲输出的胖子像个呆比。

真搞不懂他脑子都在想什么。

等到太阳高悬天空,开始朝着大地发光发热的时候,气氛重新归于祥和,我们靠在车门上,迎着阳光拍张打卡照,发上朋友圈,消失许久的黑瞎子终于在评论区发来问候。

简简单单的言语,轰轰烈烈的感情。

他发:“操。”

磨磨蹭蹭到开门时间,我们驱车前往景区,找饭店对付一顿早饭,停好车子,本着“来都来了”的精神,我们乘坐景区的班车上山,准备玩一整套景点流程。

路上天真告诉我,玉龙雪山在纳西语中被称为“欧鲁”,意为“天山”,是纳西族心里的神山,讲完双目炯炯的看着我,似乎对我潜藏的少数民族血脉特别期待。

瞅着天真几乎要摇尾巴的暗示,我斩钉截铁道:“我不会给玉龙雪山磕响头的。”并掏出身份证指到民族一栏:“汉族。”

“纳西族有母系社会,天大地大老婆最大。”天真继续科普,双眼瞟着我,胖子大笑:“你当着高个儿讲什么矮话,小哥还不够疼她?她在乎吗?”

我点点头,给胖子援助,天真泄气,我拍拍他:“没事儿,你就当给我扫盲。”

天真的知识存储面是真广,他见鼓动不成,歇掉兴头,转头开始有一搭没一搭介绍纳西族的宗教信仰,算是给我们解闷。

纳西族是信奉多种教义的民族,藏传佛教、汉传佛教和道教都有涉及,不过信众最多的是本土东巴教。

东巴教有自己的象形文字,属于经典的原始多神教,崇拜五花八门,起源于巫教,重祭祀和卜卦,由于经文讲师被称作东巴,因此得名东巴教,有传闻言,东巴教和一种非常偏门的藏族宗教是同宗同源。

毕竟地理上香格里拉和丽江距离不远,会产生联动也属常事。

听着吴邪大讲堂一路摇晃到乘坐缆车的下车点,排队的人群不多,我们沿着铁栏杆围起来的通道直通尽头,路上有块大石头刻着玉龙雪山的logo和海拔,蓝色字体,不太显眼,目前海拔在3365,前面的队伍里已经有人开始出现高反,被家人架回班车下山。

我按按胸口又抖抖手脚,不顾天真阻拦原地蹦一蹦。

一切正常,没有感觉到任何不舒服,我顿时笑成青蛙捧腹,上来前木安老吓唬我万一高反会怎么怎么样,还百度后遗症给我看,我嘚嘚瑟瑟的到他眼前一挺胸膛,他毫不在意,跟着我们踏上登山的缆车。

后来我不知是不是他料事如神,我的得意没有活过五分钟,当我在极速飙升的缆车上吸氧翻白眼时,轮到木安笑开花。

我前半生,从来没坐过速度这么快的缆车,讲真,缓慢升高的海拔我能接受,如跳楼机般飞升实在太要命,我不行,我真的不行。

被小哥扶出缆车,我灵魂仿佛飘在肉身外,怎么都吸不上来气,心跳在脑子里敲锣打鼓,剧烈的咚咚咚不停撞击天灵盖,我挡住阳光抬起头,白花花的云朵金闪闪的太阳几乎糊成荷包蛋。

我要没了。

活蹦乱跳的几人从四面八方围住我,天真摸摸我眩晕的脑门,纳闷道:“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高反。”小哥靠着墙根坐下,将棉花包子般的我裹在怀内,死鬼木安半蹲在我跟前,撑开我眼皮去看瞳孔,瞪向胖子:“本来不会,是睡眠不足导致的。”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胖子嘟嘟囔囔,可能心里有点数,只嘴上不肯承认,他念叨完就殷勤地问我要不要喝水,给我拧开氧气罐替换,围在我身边忙忙碌碌,我挥挥手:“你们去登顶吧,让我自己歇一会就成,等等找你们汇合。”

天真刚要回什么,他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讶地轻呼:“乐乐?”

堵住我视线的胖子和天真自动退开两步,我艰难地从小哥棉袄里挣出半只眼睛,看到盛大而刺目的金光下渐渐显露一道臃肿影子,对方显然穿着厚厚的衣服,红色的围巾在风中飘扬,宛若雪地猝然绽开的一簇梅花,我眯起眼睛,顶着强光看清来人。

正是在大理遇到的眉生。

她略略向天真他们致意后就挤到我身前来,关切道:“真巧,没想到还能遇见你们——你在高反吗?严重吗?头疼不疼?”

太阳穴跳痛的厉害,我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她坐在我身旁,望向小哥:“麻烦你将她抬起来,方便她吞咽。”然后从口袋掏出一板布洛芬,挤出一粒要喂给我。

尽管我和眉生的关系还没有多么熟络,但我这会被头痛折腾的够呛,没心思计较远近亲疏,见她不避忌,心底也没多介意,正准备张嘴,劲瘦修长的手指从脸侧伸出,精准捏住将要递到嘴边的胶囊,我看见他们指尖的间隔仅仅只有毫米之差,看得出来小哥是在刻意避免皮肤接触。

“谢谢。”

小哥意简言赅,声音比山顶吹来的雪风还要清寒,眉生愣住,我对她歉意一笑,脖颈在迷糊间被稳稳托起,落入小哥柔软的臂弯,胖子见状忙扯出揣热的矿泉水,拧开递给小哥,一颗药一口水,我仰头吞下,再次朝他们摆手:“去玩去玩,你们又不是灵丹妙药,干杵着我该难受还得难受,胖哥要给小梅拍照,趁早上没人赶紧抢占好位置。”

我们在缆车大厅外面的平台上,离旅客能到的最高海拔还需要爬一段栈道,他们仨犹犹豫豫地瞥着我,眉生就道:“我刚从4506下来,上面确实没什么游客,视野开阔,我来得早都逛过一遍,现在没什么要玩的,时间也宽松,我可以留下照顾乐乐。”

天真和胖子妥协,决定先上去占位拍照,解决胖子的刚需,木安不想走,磨磨唧唧地凑在我身旁,我让他不用担心,跟过去看着点他俩,哥俩咋咋呼呼的,别惹出点什么祸来,再摇一摇小哥,直到他对木安轻轻颔首,后者才一步三回头地向天真追去。

至于剩下的小哥,我没打算要开口相劝,他不是我能劝动的主儿,于是我奋力支起身子,侧头瞥向眉生,她立马道:“如果你要上厕所,总不能让你男朋友扶你去。”

好有说服力,我闭嘴。

多吸两罐氧气,胸闷气短的感觉缓解不少,布洛芬生效,沉闷的痛感从脑壳渐渐褪去,精神振作起来,我抬头望去,看见山顶高耸入云,或许是季节的缘由,没有我想象中的白雪皑皑,雪层覆盖的范围不大,更多是嶙峋凸出的灰色山岩,天空却是蓝的深沉,像从浓郁的灰蓝中泛出一抹靛色,漂浮着同样厚重的白云,如同凝结在天上的雪块。

眉生静静坐着,她和小哥都不言不语,安静的仿佛雪雕,我见她耳朵上挂着一只耳机,目光稍微驻留片刻,被她察觉,她取下另一只给我:“要听吗?”

其实我不想听,可是不好意思拒绝,只得笑着接过来戴上,歌曲唱过大半,我才发现是粤语,我听不懂歌词,只觉得唱歌的女声娇软又十分具有穿透力,过耳难忘。

眉生看我喜欢,露出半截手机屏幕,歌手的名字是卫兰,歌名却遮的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