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林浓密的难以穿越,树根还能看出隔着一段距离,树冠却生长的过于繁茂,蕨类植物丛生,郁郁葱葱,淹没地上盘踞的大部分根茎,而树干有许多横生的枝条,遥遥一眼望去,旺盛的犹如碧江绿涛。
我们从南方的林子绕行,沿着林中的小溪一路向下,树木自然生长,阳光可以自由穿透下来,经历过昨日大雨浸泡的土壤,因为光线与热度的充足,已经彻底干透,走到更深的山林腹地,甚至还有不少色彩鲜艳的蝴蝶,扇动轻盈的蝶翼,眷恋着深秋还未凋谢的花朵,穿梭于林间。
行走的时候,小张哥和千军万马的话都不多,只默默跟在我们身后,我警觉于小哥不同寻常的凝重,没什么心思跟他们聊天,天真和胖子则是一如既往的不叭叭会死星人,两张小嘴从出发到上路就没停过,瞎子偶尔会凑趣一两句,队伍的气氛多亏有他们仨叽叽喳喳,才不至于过分沉闷。
由于植被的茂密,山川河流的走向并不明显,地图的实际作用不大,早晨和傍晚还会起浓浓的雾气,在气温最高时才会散去,适合赶路的时间只有上午和下午,我们前进的速度基本约等于竞走,非常迅速。
一直走到小溪的水道变窄,山体上厚厚的苔藓逐渐少起来,林子更为空旷,可以隐隐约约看见松林的影子,溪流一直延伸到森林的深处,领头的小哥却没有继续向前,而是转身走向林子外围,我们纷纷跟上。
穿过无数藤蔓和蛾眉蕨交织的碧绿大网,植物开始呈滑坡式减少,极其突兀,像是无形之中被一只大手一下薅秃,我越走越意外,直到走入几乎寸草不生硕大的峡谷,风毫无阻隔的吹到面上,摩挲着头皮和耳膜,我才渐渐从蒙圈中清醒过来。
眼前的峡谷陡峭宽阔,大约有俩篮球场的宽度,地貌却奇特,中段乍然变窄,犹如葫芦的窄口,在峡谷的顶端,树木向外散开生长,苍郁如林,峡谷内侧却是光秃秃的俩土墙,不见草植覆盖,唯有岩石和凝结成块的硬土,有的石头尖利异常,被雕刻成线条夸张的兽头,形状模糊,涂着褪色严重的颜料,和内寨入口的狐狸图腾一般。
最让人讶异的是,在尖石上吊着还不少野兽干尸,光我认得的就有香獐、牛羚、小鹿、野兔,大的小的数不胜数,石刺破尸而出,高高的悬在谷壁上,皮毛干瘪瘪的,却没有腐烂成白骨,石沟里残留着褐色的血迹,因为常年被雨水冲刷,并不显眼。
“我的乖乖,咱们是误入部落战场还是怎么,兽人永不为奴?”胖子咋舌道。
天真端详着一墙的干尸,不住地转动眼珠子:“我觉得更像人家的晾肉架。”
“你们看。”木安仰着头,轻声道:“雕刻的兽头和干尸,明显不是同一年代的产物。”
他一出声,我们都不约而同的转头去看兽头,刻线水蚀风化的厉害,连本来的轮廓都看不分明,只看得出风格浮夸,不怎么写实,但是图案十分精致,悬于高处的干尸伤口新旧不一,大部分的是陈年旧伤,软组织都被蚀空,只剩一张皮囊,有小部分伤痕簇新,尸身更为饱胀,胖子砸吧砸吧嘴,不以为意道:“你他娘废话,傻子都能看得出来,雕像东周的,尸体上周的。”
木安被骂居然不跟他呛,只是皱着眉还在看兽头,刘丧对雕像没什么兴趣,问小哥要不要走进峡谷看看,但是没得到回答,小哥正望着上方,不知在想什么,于是他又无比自然的看向我:“天使,去看看吗?”
“天使?”俩小张都是第一次听刘丧喊我,可能是没想到称呼如此爆炸,小张哥疑惑瞪眼,还没开口,千军万马的脸就憋成茄子色,对刘丧大怒道:“你是哪根葱,族长对夫人都没有爱称,你瞎喊什么。”
刘丧年轻气盛,脾气从来就冲,立刻大声道:“我爱喊什么就喊什么,正主都没吭声,关你蛋事,有空先管好你自己,傻逼。”
他们一吵起来,我和胖子都不约而同地回头,千军万马气的不行:“你他妈才是傻逼,我们族长心胸开阔夫人貌美心善,是他俩不跟你计较而已!你跟他俩无亲无故,最好给我规规矩矩的,少蹬鼻子上脸。”
“放狠话谁不会。”刘丧冷眼道:“我不仅要踩你脸,我还要在你脸上吐痰,你能拿我怎么着,用你没长脑子的天灵盖夹死我?”
千军万马被怒气烧的脸色狰狞,恶声恶气道:“我锁魂符能从你脑门贴到你祖坟上,现在你一百多斤,等会连人带盒最多三斤,还不能转世,天天在奈何桥上舀孟婆汤,喝不着,当鬼都当憋屈鬼。”
刘丧听完就冷笑,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千军万马不甘示弱,对视着跟他冷声呵呵,俩人一动不动的,简直傻到家,我没眼看,胖子小声道:“狗咬狗。”被千军万马和刘丧凶狠地瞪过来,讷讷一噎,竟没有回瞪,黑瞎子笑道:“非要多嘴,你看戏多好。”
正在研究雕像的天真听到动静,转头就骂:“你们俩都给老子闭嘴,烦不烦人。”
千军万马现在处于火药桶的状态,谁点就炸谁,吊起眼睛张口要喷天真,被小张哥阻止,他邪神一笑:“吴邪是族长的关系户,还记仇,你小心,别触霉头,要骂就骂小刘,我看族长不怎么理他。”
卑微小刘又要暴走,怒气上脸,尖锐的哨声忽然远远传来,及时中断一场小学生骂架。
我一看才发现木安和小哥不知何时已经走入峡谷腹地,超出声音能传播的范围,峡谷中间有一段狭窄的路口,遮住大半的视线,我们看不到他们在哪,只能听见哨音规律地响过几下,是要我们速来。
瞎子看着我们:“我不会敲敲话都知道他们在催,走吧朋友们。”
小哥的话还是管用的,刘丧和千军万马都以特别难看的神色收声,谁都不看谁,闷声走路,黑瞎子和胖子走在队伍最前面,交谈声断断续续响起,是黑瞎子在感叹:“刚才听他们骂来骂去的劲头,真是后生可畏。”
胖子问:“啥意思?”
“他俩蠢的让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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