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小张哥啥都不告诉我们,有时候还来像模像样的向我们征求意见,宛若无知的小青铜,一到关键时刻就像行走的盲冢百科全书,用身体力行诠释什么是心机中的战斗机,木安一睨喜洋洋的小张哥,无奈又觉得正常的神色实在是过于熟练,好像在家我端着碗出来,他就知道进厨房开火做饭。
在我们分开的半天一夜,他们的经历一定相当精彩,小张哥层出不穷的骚操作,估计没少给他们留下心理阴影,我对千军万马的感观在他影响下是越来越好,从嫌弃到无感到看他有两分可爱,如今已然进化成友军。
小张哥拧干衣服,抖抖残留的水珠,撅起屁股趴在岸边,伸手鼓捣半晌,好不容易从水里捞出块稍微大点的矿石,半透明的晶体艳光闪烁,我问他要干嘛,拿回家收藏吗?他兴冲冲道给他们看看,没准有人认识。
在溪边停留的功夫,刚才夜色还没有完全褪去的天空,已被灼灼的烈日照耀成明媚天色,薄雾浓云,远处成行的群山模糊成一片青绿色,水声奔腾,溪浪在溪岸溅出一圈圈的水渍,犹如绽放的花朵。
我深呼吸一口气,空气入鼻却意外的沉闷,并不如以往清新,有堵塞之感,风吹到身上凉嗖嗖的,我以为自己衣服穿的不多,被吹的着凉,紧紧衣服:“要不先回去,好冷。”
木安伸手碰碰我额头:“没有发烧。”他脱下外套罩到我肩膀上:“医药箱里有感冒冲剂,你等会喝一包。”边聊着就边往回走,小张哥揣着他的石头傻乐傻乐跟在我们后面。
花草树木都笼罩在灿烂的阳光下,青嫩的绿意上仿佛被染上金色的镀层,在风中曳动,有的植物处在枯黄边缘,暖阳就催发出更极致明艳的黄,混杂在或青或粉的草木之间,乍一看森林花花绿绿的有几分晃眼,却在铺陈上大面积的暖色调后,变得如童话般梦幻。
美景让多日奔波的我们都感到适意,晴朗的风难得没有凉意,吹过来时分外的舒服,小张哥弯出安然的笑容,没往日的针锋相对,他身上文质彬彬的气息愈发明显,肤色十分白,让漆黑的眼从隽秀五官中生生脱颖而出,像是从私塾中走来的书香公子。
张家人的颜值从来都优秀,上次拜年跟张海客来的小张们,样貌都出众的不行,胖子还贫道自己跟他们出去他像是男妈妈桑,只差没吆喝两句陪酒八百出台一千,小张哥见我看他,混不吝的冲我一笑:“我感觉我们来时的林子没有现在好看,你多看两眼,养神。”
“你不是能好好交流,为什么以前非要装疯卖傻,气到我们你就开心?”我移开目光,往木安身旁靠,只在开口时短暂地瞥他一眼。
小张哥展开微凝的眉眼,语气温驯的像只地鼠,犀利不饶人的意味只藏在话头话尾:“你们觉得我是什么人,我就表现的像什么人,不然岂不是辜负你们对我那么大的恶意。”
他幽幽叹口气:“而且你们多能耐,我队友都能感化成你们队友,我早知道张千军立场不坚定,迟早要叛变,但没想到才一晚上的时间……痛心,之前我是怎么教育他的,真是用尽我一生中所有的耐心,他就当我在放洋屁,我的话是一点都没记住,我没法跟他处,有事他真不上,以后让他驴你们去。”
“千军万马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欣赏他。”
小张哥看着我就笑,我刚要让他别放什么同类相吸傻子总是互相取暖的狗屁,木安忽然停在前面,回头时眉毛叠成川字:“半公里要走多久。”小张哥嘴上的笑弧立马变大:“你大长腿一跨,最多四分钟,怎么,变相炫耀你身高还是腿长?你长成吴彦祖都不管用,族长对你客气,我是真不稀罕你。”
“不是。”木安没有跟小张哥针尖对麦芒,他微微侧头,紧皱的眉头朝向前方,有明锐的阳光在天际闪出炫目光弧,盛光之下,一切景色都被光斑吞噬,在眼中呈现出一种朦胧而遥远的虚幻感。
木安再度出声时,声音已经沉的如堕烟海,三分飘茫七分凝重:“你们看得到营地吗?”
我心脏倏地一跳,遮光的云朵刚好在此时飘走,强光毫无阻隔地照射下来,照的我头脑发晕,额头出层细密的汗珠,视线就渐渐晃动起来,小张哥还不当一回事,嗤笑道:“我们的方向背光,怎么看,走过去才能看。”边叭叭还要继续漫不经心的往前走,被木安陡然喝止:“别动!我们的距离不对!”
可能是木安的神色过于凌厉,小张哥迈出的脚步悬空两秒,转头看一看向木安,居然还真就缓缓地收回来,吊儿郎当甩甩鞋子上的泥,轻飘飘道:“你有何高见?”
“该我问你,营地附近有什么。”木安一动不动地盯着小张哥,深黑的瞳孔锋芒毕露。
“还能有什么,有山有水有树林。”小张哥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更或者他是在用轻浮的方式避开正面回答,总之他以不在意的态度面对我们,木安的目光就在他嬉皮笑脸中逐渐下沉,萧瑟的秋风无声吹过,仿若隐形的硝烟,有火星在他们之间迸发。
直至枯叶的脆响在风中突兀响起,木安突然勾起唇角,平时毫无温度的笑在阳光下却显得过分友好:“沙鹰的射程在100米以上,出膛速度能达到378米每秒,我知道你身手不同凡响,非枪械可以左右,不过你明白的,对付张家人,我们总有自己的办法。”
木安笑时跟我同款的小尖牙露出来,仿佛野兽的獠牙一般,被镀上流转的浅光,小张哥顿一顿,面容不改,眼色却在瞬间极细的闪一下,稍纵即逝,如同陷阱中亮出寒芒的尖刀,他定定道:“洋金花,营地两公里内有一片洋金花田,我以前用来驯化猴子,混在别的草药中,有迷幻以及牵制的作用,但如今兴风作浪的不是我,我不知道是谁,或许是猴子,它们的学习能力特别强。”
洋金花是曼陀罗的别名,现下正值果期,果实或种子的毒最猛,致幻效果强烈。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我气道。
“我不认为赌局上的两路人需要坦诚相对,底牌和筹码是博弈双方的必需品。”小张哥直言不讳,望着我时眼里闪着戏谑的笑意:“小夫人,有的事还是要装糊涂才好,过分追根究底的人,是活不长的。”
木安的眼神在顷刻冷到极点,森森地凝视着他,黑色的瞳仁跳动成烈焰:“话多的人,也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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