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安露出一副扶不起阿斗的无奈之色,伸手要戳我额头,被小哥用手挡住,突破不了防御,只得转换目标,捏把我右边脸颊
“我以前就告诉过你,不管什么事,光问为什么是没有答案的,我们谁都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况且,目前我们只能看到事件的一部分,没有看到全貌,当然弄不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
我拿下他不安分的大爪子,瞪着他道:“我让你猜,又没让你下定论,刚才不是还能耐的不得了,要看我笑话,现在我是真不知道,来,启发一下我这个无知群众。”
他捏完,似乎是觉得手感不错,大手又贼兮兮地伸向我右脸。
我心说这货是被这接二连三的状况整出毛病了,几天不见,看我这如沐春风的劲儿,跟狗看到肉罐头似的,眼里都要冒金光了,总让我感觉没啥好事等着我。
于是我立马狗仗人势地看着小哥,用眼睛放射出求助的目光,果然,他淡淡一瞟还在跃跃欲试的木安,伸长胳膊隔开他那挥舞的臭爪子,往里揽了揽我。
木安没得手也不泄气,笑吟吟地望着我俩,我被他整得有点莫名其妙,作势拍他一巴掌:“笑什么笑,你还说不说了。”
“你管天管地——”
“管不着人拉屎放屁,暗号正确,请进!”胖子洪亮地吼声简直像村口的大喇叭广播,径直穿透宽阔密集的屋群,大剌剌地撞到脸上:“你们还舍得回来!我寻思后面有个猛男美女团勾你们的魂!怎么不死外边算了!”
我跟木安面面相觑,小哥心知不好,加紧两步跨进门里,我俩也抬腿跟进去。
一晃眼我就见胖子左手抱着刘丧,右手揽着天真,分身乏术,正一脸哀怨地看着我们。
旁边的窗户框上点着两根大蜡烛,幽幽的暗光波动似水纹,浮动在三人的身上,刘丧安详如尸,躺着睡大觉一动不动,天真满脸浮出不健康的潮红,抱着胖子的大白手臂,眉头不住地蹙起,嘴唇干裂而苍白。
“你这什么造型,烛光里的妈妈?”
木安想笑,又像是不知从何笑起,半天扯出一抹不上不下的笑容,目露深光。
胖子就不想搭理木安,转头看向正朝天真搭手的小哥——他轻轻从胖子臂弯里扒拉出红彤彤的天真,按一按他盖着退烧贴的脑门,手背又放在他脖间试试温度,冷静的口吻有一丝沉意:“不是伤口感染。”
我一听连伤口感染都不是,心道难道是更糟糕的病,不禁有点担心。
胖子也想到这儿,顿时发急,脸眼见着就白了,抓着小哥急急问道:“不是感染是什么?他丫的刚才嚷嚷着困,我想着你们回来还早,我自己也够望风,干脆就让他睡了,没想到丫一睡不醒,俩破脸蛋子还越来越红,我一摸烫的都能烙韭菜盒子了,又不敢随便给他吃药,只能先找个退烧贴给他整上,这死球的一天天就知道浪——他到底怎么了?”
胖子一连串鞭炮哐哐往外炸,完全不给人回话的时间,好不容易消停了会,小哥默默撇开胖子的大手,淡声道:“感冒。”
“……”
我悬到嗓子眼的心总算又落回肚子,胖子万分嫌弃地把刘丧也丢了,去包里找酒精喷雾一顿乱喷,顺便把刘丧也喷一通,才搓着自己的胳膊道:“我以为咋地了,还搂着这狗日的半天,合着白操心了——你们都给我当个见证,要是我被传染什么病菌,都是狗天真的错,他得赔老子医药费。”
木安一见胖子就觉醒嘲讽之魂,半句话都不让:“你们那三瓜两枣还用得着赔来赔去的,不麻烦吗?”
“你他妈脑子磕了吧,我们不是穷,只是富的不明显!要不是看你丫一身血我又爱护幼小,今天非得抽死你。”
“那我还要谢谢你?”
“不客气!”
我不胜其扰地过去隔开他俩,把木安推到一旁坐下,翻干粮和水壶给他,还是那些陈年老调:“他俩在睡觉,你们小点声,吵多少年还嫌不够,一人少说两句天会塌吗。”
木安坐地上撕开饼干,算给我面子,闷闷地“嗯”一声,啃到半截,又想起什么,转头从自己血迹斑斑的包里掏出两罐牛肉罐头,看得胖子眼睛都直了。
肉类罐头我们其实也有,但这属于稀缺资源,量少却能大幅度提升幸福感,在地下算是多巴胺制造机。
当时我和小哥下来没带多少罐头,其他物资都在他们包里,吃掉就没地方补充,天真就提议先留着,等遇到胖子啥时候差遣不动他,用来当诱饵还能给大家改善伙食。
“他妈的,即使上天造人三六九等,咱们几个也该在同一资产阶级,凭啥你们吃香喝辣过得这么巴适,我们一窝人苦哈哈的,老子掉进洞里的时候,唯一的财产只有条裤衩——现在裤衩你们也没给老子带回来,而你个砍脑壳的居然连牛肉罐头都有。”
他极度不平衡地凑上去:“臭地主,赶紧交出余粮,我可以考虑不把你拉上街批斗。”
木安斜眼一看他,脸上写着“你看我想理你吗。”
不过瞪归瞪,跟胖子较了会儿劲,木安还是把包丢到他面前,眼皮子都没动一下,继续低头啃饼干玩手机去了。
真是同人不同命,他居然就连手机都还好好的。
我突然也有丢丢酸了,就一丢丢。
吃饭的吃饭,睡觉的睡觉,本来回来我们想着是赶紧出发,如今有一伤一病的俩包袱,也不好拖上就走,小哥在门口望风。
我给天真灌包感冒药,又给他换上新的退烧贴,摸摸额角,觉得温度在渐渐下降,才放下心来去看刘丧。
刘丧的伤不是一时半会能养好的,他睡得昏昏沉沉,一会儿醒一会迷糊,浑身发红发青,好在木安包里有不少特效药,我们创伤药早消耗的差不多,当下给他重新包的严严实实,他边由得我折腾,边靠着墙壁打盹。
木安和胖子听我颠三倒四地讲了点之前的事,都有些好奇,跑来凑热闹,用手电筒照一照他受伤的耳朵,又双双唏嘘,胖子拍拍他狗头以示奖励,被刘丧凶恶一瞪。
待天真一觉睡醒,烧也退掉,已经是五个小时后的事。
等候时我们也没干坐着,各自散开来轮流休息,连一开始不愿意下前线的小哥都硬扯来小憩了片刻。
期间木安不放心,拎着燃料跑到城墙边给它们加了把火,大火一直吸引着包包人的注意,我们才能得到暂时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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