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2 章 第五百九十二章(1 / 1)

最终还是天真看不过去,拍着他的肩膀简单安慰几句,千军万马颇为感动,看着天真道:“你果然是族长的第一大随从,真贴心,你改姓张我认同。”

天真的脸色僵住半秒:“你们把赐姓当奖励是张家的遗传病吗,和张海客一鸟样,跟你们姓是能继承到你们高贵的狗不理血统还是怎么着。”

“族姓对外姓人而言是最高荣誉!”千军万马涨红脸分辨:“有的人求着改我们还不让。”

“谁?你自己吗?”

“我本来就姓张!”千军万马的脸浮出一丝怒色。

“刚刚不是还好声好气的,咋又吵起来了。”

胖子抱着胳膊,上去拉偏架:“早跟你说他们大脑构造跟咱不一样,你非得去找不自在,千军万马自我检讨不是应该的,你就随他去,你看你俩族长夫人和族长大舅子都能认得出真假小哥,他俩装的像观音跟前的玉净瓶似的,结果逮着个盘头妇女的就叫菩萨,这业务能力比领导敬酒你不喝领导打牌你自摸还离谱。”

“我佛糍粑,你再这么口无遮拦我佛迟早要你命。”小张哥振振有词的念声佛。

“什么我佛糍粑,还我佛披萨,你就尊敬,你这是拿咱们佛祖当菜上了。”

“我佛糍粑是什么意思,他们在吵什么。”刘丧正在清理耳内的血污,听见一星半点就来问我。

自从俩小张接过讨人嫌的主火力,原本的总冠军刘丧就以飞升般的速度渐渐洗白,现在讨厌程度已经从狗看到都要啐两口变得跟木安不相上下。

我低声道:“我佛慈悲,小张哥在玩梗。”顿一顿:“也可能是真蠢。”

刘丧点点头,把耳朵凑上来:“你帮我看看清理干净没有。”

我仔细地里里外外检查一遍,表示没有,又问:“你现在还觉得疼吗?”

刘丧把棉球粘上药粉,小心翼翼撕开堵进耳里,微微侧头让药渗入进去:“不听特别响的声音就不会很疼。”

看他凸起的脸颊显得瘦骨嶙峋,还溅着几滴干掉的血渍,犹如皮包骨一般,一路上劳心劳力的,也不知道他还受不受得了,于是抬头向他们道:“老哥哥们,要不我们先坐一会。”

“坐也得坐去大门口。”瞎子拉起背包拉链,单手拽住带子背在身后,看了看一旁也在收拾的小哥:“这里水银的味道越来越重,再不走我们都要葬进你俩祖坟了。”

天真和胖子还在跟小张们俩俩搭配着吵架,也没耽误走路,但嘴皮子就是不停。

我看着天真被微光映出细腻容貌的侧脸,在不清晰的光里,他的眼睛非常浑黑。

他好像在逃避什么,所以才用大量无关紧要的事塞满自己思绪的空隙。

“——你在发呆吗,听没听见我的话。”

我凝神片刻,才听到刘丧不知是第几次喊我,小哥和瞎子走在最前面,两队吵架的在中间,剩我和木安两人扶着刘丧缓缓前进。

“啥事?”我只能心不在焉的回道。

“我说你跟吴邪,是不是从第四重梦境开始就察觉到小哥实际上并不存在,所以你们才会一次又一次毫不犹豫的拽着我们跳下悬崖,迫使我们从梦里醒来。”

“对,这不很明显。”

我发现跟胖子待久了,我们都逐渐胖化了。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我觉得我偶像几乎没露出什么破绽,连两个小张都没认出来,为什么你跟吴邪就能十分肯定他不是真的小哥。”

“我们有跨越脑电波的默契。”

“你瞎扯。”

“我没扯,是我不会形容,毕竟很多事就纯靠直觉,跟你在古玩店买东西差不多,有些赝品用同时代的材料他就能仿造的以假乱真,从工艺到年代到形体都跟真货没有任何区别,即使是专家也不一定能区分出来,你能靠的唯有你摸到那东西一瞬间的感觉,只要你觉得它不对,它就有可能是假的。”

天真跟我说过的话我洋洋洒洒全部盗用,来给我贫瘠的智商贴金。

刘丧是古玩起家的,见过的古董数不胜数,行规也比我烂熟于心,自然知晓我话中的道理。

他听完,抬起眼睛往前看去,盯着小哥的背景陷入沉思。

我们三人走在最后,缓步往前。

小哥和瞎子打灯在前,步子全无停顿,前面层层排开的阴影落向后方,近乎将我们完全覆盖。

行走间,我看见旁边的木安向我看来,无声而隐秘,眸中漆黑的焦点正暗暗发光。

他一言不发,我与他对视才过片刻,他又轻轻地转开目光,看向前方。

果然是瞒不过他的。

确实,我没有直白了当的告诉刘丧,我发觉小哥异样的关键不仅于此。

直觉固然是丰富阅历的老手最引以为傲的财富,但我不是,我思想浅薄,也不够见多识广,根本无法探究到事件最深处的核心。而

我唯一通过自己思维所推导出来的线索,只有在跟天真抱团的时候,我能确定他是安全的,仅此而已。

而我所有的底气,都是因为在第四层梦中,没有出现我意料的场景。

所谓南柯一场,是欲念的化身,夹杂不清,如沼泽一潭,从来都只会让被它所吸引的人泥足深陷。

比如,渴望见到父亲的我。

如果当时梦的主人换成瞎子,他是这个世界冷静的旁观者,也许他的梦里什么都不会发生。

可天真和我一样,他夜有所思,心有所想。

而欲念有时的另一重形态,是妄念。

他会有想看见的人,那是他前半生所遗留下来的缺失。

没有人会在不设防时能够完美回避自己心里的弱点。

那个人是谁我不得而知,也不愿去探究,或许是曾经在他生命中有过短暂的灿烂华彩,却又如流星般转瞬即逝的存在。

我忽然想到六年前的热带雨林里,那条洞穿心底防线的隧道,虚虚实实,如梦如幻。

当时的我们每个人都面临着同样的抉择。

我看向深黑的天穹,心中竟有一分冰凉的寂寥。

——林家人,向来擅长怎么攻击人心内最软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