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5 章 第六百二十五章(1 / 1)

天真对我们仔仔细细罗列了他认为不符合常理的节点。

首先自我们入盲冢以来,墓地前巨大的明楼也好,明楼后面的宫阙楼阁也罢,风格和规模都是非常统一的,能看得出来是出自同一个建筑师的手笔。

到这里,不见多少宗教色彩,但整个墓葬的基调还十分完整,一座巨型的战国墓葬群。

初步的改变,是在瞎子误入暗门之后。

在暗道里设置庞大的八门机关体系,九曲回环的背后竟又能连入新的龙楼宝殿,而这会的陵墓已经可以初见被人为修改过的痕迹。

刻意挪换位置的墓门,调换风水重心的八卦图和七星打劫风水局,并且在门墙上出现大量唐代样式的花纹,因为布置排列的还算恰当,结合南越王的出身背景,没有很强的违和感。

而重点是,在这时,我们依旧没有见到很鲜明的宗教主义,甚至连个佛陀都不曾有过,墓中的装饰更多是以图腾和星象为主,不难看出我这位祖宗生前对堪舆术有一定了解。

从我们进入那扇梦里进过无数回的大门开始,后面的一切才逐渐离谱起来,象雄经书到曼荼罗的墓道设计,期间没有一点铺垫,结合我跟瞎子的猜想,似乎有若隐若现的线索露出头来,只差个拽线头的人。

我边思索着边向天真竹筒倒豆子般道完,天真连连点头:“富贵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有地位的统治者,死前想升仙或者转世轮回是正常的事,无非按照葬经葬俗好好点个穴修个墓,取个吉利的彩头,毕竟身后事谁都拿不准,再有道行的老道都不敢保证谁谁谁死后就肯定能飞升,所谓风水宝地,说白不过是人活着时候的念想,聊胜于无而已,即使对长生疯魔如秦始皇,天天炼丹人家也是有自己一套依据的。”

他顿一顿,看向前方的幽幽潭水:“这里埋着的这位,与其说是搞封建迷信指望投个好胎,不如说他对来生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执念,他心里所有求,但不是生死轮转这么简单,你们在修罗道发现的那副彗星图也很有意思。”

想了想,我认真道:“我觉得古人对彗星没准会有超越自然的崇拜,或许我祖宗是什么哈雷彗星教的忠实教徒。”

一直不出声的小哥忽而淡淡道:“彗星又称孛星:孛星,乱臣类,篡杀之表也。在古时孛星是灾厄之星,意味着兵乱凶兆、皇权更迭。”

天真杠上开花:“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国外还有信撒旦的。”

我和小哥齐齐瞟了他一眼,小哥我不知,反正我是像看傻子一样的。

天真用沉默挽尊,画风一转:“但是,我也认为小哥的话有道理,比起当哈雷彗星教的教徒,我更倾向于老林头是想用彗星实现什么,估计是林家剑走偏锋的祭祀仪式。”他神秘地向我们招招手:“说到这个,你们有没有听过彗星会带来灵异事件的都市传说。”

“这种听上去就有病的都市传说我闻所未闻。”看天真要打我,立马做个防御的动作,嘴上无比乖觉道:“你先展开说说。”

天真掐出的脑瓜崩在我头顶威胁地晃了晃,才道:“据说是彗星过境的时候会对磁场和引力产生影响,对人来而言可能微乎其微,但相对于其他的东西,这样的变化是不可忽略的,比如通讯装置,还有指南针。”

“天真,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指南针就不管用。”我道。

“彝族神话记录这里有过‘天种’,天种就是陨石,而陨石会干扰磁场,这不稀奇。”说着,天真不满地看着我:“你怎么不叫哥了,不分长幼。”

男人果然越老越顽固,我摆摆手:“我的意思是,会不会瞎子的判断有误,我们看到的星图其实根本就不是哈雷彗星,而是其他的陨石或星体。”

天真不吱声,直勾勾地盯着我。

对视一会儿,我败下阵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我也要。”木安突然拍上我肩膀的手,差点没把我吓吐奶。

“你不睡觉瞎凑什么热闹!”我怒目横眉。

“你们叽叽喳喳的,吵得我睡不着。”木安顺势坐在我和小哥中间,一挑眉:“我也要。”

我伸手就打他:“你要啥!”

“叫我哥。”

我抓着他头就弹,边弹边骂:“傻狗还想谋权篡位!下辈子再痴心妄想!”

木安被我弹的一头红印子,擒住我的手要弹回来,天真来拉我们:“你俩别闹了,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装啥小葱苗,以为自己多青春,为个称呼争争争。”

“你刚刚不也是!”我瞪他,天真就轻轻一咳嗽:“胡扯,我那是在思考。”

木安趁我跟天真闹腾,瞅空就哈出个弹弓,作势要往我头上弹。

我来不及躲闪,小哥当即眼疾手快伸手捂住我的头,他收不回去,一下就弹在小哥手背上,闷响一声,只见小哥皮肤泛出一道浅浅的红。

这大概是每个家里有年龄相近的兄弟姐妹的兵家必争之地——谁当老大。

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木安对我只多比他呼吸两口空气就能当他姐这事耿耿于怀。

最终我们仨的混战以小哥淡漠一瞥收尾,我和天真本来就怵他,难得的是连木安都安静如鸡了。

然后睡觉的睡觉,守夜的继续守夜,我看见木安没有回坑位歇息,一个人摸了个打火机就上潭边蹲着,也不知在干什么。

正好轮到小哥守夜,我拍拍他:“你先去睡,我替你的班。”又向木安的方向抬抬眼。

小哥也没坚持,只让我困了就叫他,相处这么多年,现在他对我们已然很不客气,该睡睡该吃吃,从不推辞。

只是临睡前,他忽然轻声唤住我。

我问道:“怎么了?”

小哥似乎是有两分拿捏不定,看了看木安背影的方向,才缓声道:“他的状态不对。”

我愣了愣,循着小哥的目光望向几乎陷落在黑暗里的木安。

无言的凝视中,火星迸发,一簇小小的火苗倏然亮起。

仿佛不经意间吹来的轻风,那火攀爬而上,染红他额角的一缕碎发。

在洪水般的静谧里,暗淡的阴影下,这明亮的色彩,却显得灰暗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