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小哥拉走刘丧就够他鸡叫好久,走在台阶上的时候他一脸亢奋到脸颊发红,一直嘻嘻嘿嘿的傻笑。
小哥可能是有两分嫌弃,瞥他一眼后又闷不吭声的松开了他,并转头嘱咐木安:“看着他,路不好走。”
原来是对伤患的人文主义关怀,还被刘丧给作没了。
踩莲花大概往上爬了三十个台阶,苔藓变少,湿漉漉的空气也在一步一步变得干燥,而莲花盛开到极致后开始出现祥云的纹饰。
先是一朵两朵围绕着花瓣,比较稀疏,爬的越高,云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丰富。
墙壁两边有不少手臂粗细的孔洞,天真猜测是用来注水排水的。
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走到低头看不到底的高度,周围一片寂静无声,仿佛深渊一般。
胖子有点腿肚子发软:“我地乖乖,咱们要爬到哪里才算完事,上天吗。”
没了最初的兴奋劲,刘丧也半死不活地靠在木安身上,额头汗津津的,嘴唇苍白的厉害。
天真摸着下巴,蹲下去用匕首刮了刮台阶上的苔藓,若有所思道:“看这砖纹上刻的图案,相当于我们现在是踩着云在前进,还真有点登天的意思。”
“登上去后有仙女吗。”胖子无精打采道。
“大概是没有的。”天真很严肃:“八戒。”
我没有很严重的恐高症,除非是跳楼机那种大起大落的刺激,不然我对高度的升降不会特别敏感。
但随着我们一点一点升高,石阶上的云纹已经繁复到让人眼花缭乱,而头上仍然看不见尽头,只有脚下踩着的台阶是实体的,前后左右连个围栏都没有,即使不往下看,每前进一步心里也是发虚的。
刘丧现在近乎是趴在木安背上,俩腿不出力,把他当坐骑使,木安驮着他,脸都黑了。
“你们前头的下脚都小心点,要是有傻子摔个跤滚下来,后面全团灭。”胖子气喘吁吁的,我心不在焉地应道:“行,万一我脚滑,争取往外边摔,尽量只死我自己。”
“你有本事把小张哥拉下去也成。”
“我的命也是命。”小张哥默默道。
目前我们的队形比较微妙,小哥打头,我第二,中间夹着小张们,胖子收尾,有时他们脚步跟不上,几个人稀稀拉拉能绕一大圈。
陆陆续续又走了十几分钟,这时的台阶上基本没有苔藓,水垢也薄了许多。
看样子当初灌水的时候,并没有把这个空间全部灌满,顶上有一部分应当是露出水面的,那里大概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走走停停,扯扯皮喝喝水,我很努力克制住自己不往下看,可额头的虚汗骗不了人,毕竟脚下踩的台阶甚至都不算是正常楼梯,只是墙壁凸出来的一块石头而已。
雷城虽然也在踩高跷,好歹还有中转站休息,有铁链和温泉,起码有底气掉下去不会死,在这要摔了,救都不用救,直接重开。
“妹子。”在我身后的天真忽然叫我,问道:“你是不是挺害怕的?”
我果断装杯:“没有,这才哪到哪。”
“那你腿别抖。”
……哥,给我留点面子。
“我这是累了。”不想打脸也不想拖进度的我再次否认:“其实我走的很稳的。”
“你哆嗦的鞋底一直蹭泥,掉了我满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知道了你别说了!你再说我就绷不住了!!!
临近破防边缘的我攥紧拳头,紧咬牙关不松口,也干脆不理他。
怂归怂,但我很少因为怂掉链子,主要是我太菜了,很容易就会怂,成习惯了。
我刚准备装死,走的好好的小哥突然停了一下,转头看了看我,拉开拉链,扯出外套一小截衣角递给我,淡淡道:“别担心。”
瞎子要的小衣角?
我惊了。
天真看的嘴角抽搐,憋笑憋出了放屁声:“我看妹子才是皇上,小哥这都自个儿申请殉葬了。”
好一个殉葬。
我麻木地牵着他的衣角,任由他带着我向上爬,脑子里琢磨着回头上哪给他找点正经的恋爱指南看看,不然他东学一榔头西学一锤子的,迟早要学成大油田。
但是有一说一,老夫老妻的,嘴都亲过无数次,这会儿牵着他衣角,小心脏怎么还怦怦乱跳的。
难道我要确诊恋爱脑了。
不得不说,拽着小哥的衣服,我确实安心不少,可能是常年的安全感在作祟。
在云纹多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之后,墙面的小孔渐渐消失,水垢少到几乎看不见了。
我抬起头,见头顶隐隐有几个庞然大物的阴影投落在墙上,小哥见状就抬高手电,照出黑色石像的轮廓,但距离太远,看不到更清晰,只能看出似乎是某种兽形的雕塑。
小哥收回光束,向我们道:“要到了。”
“再不到老子就真的要升天了。”
是胖子在嚷嚷。
我忍不住越过他们向下瞟了一眼。
底下的所有东西都小到模糊成一团黑洞,黑暗变得非常幽深,没有任何形状,像星光隐没的夜空,空虚的无边无际。
如果以前经历过的黑偶尔会有一种流动感,似乎会让人觉得这黑是活的,此时的深渊毫无疑问是死寂一般的沉。
我深呼吸口气,跟着小哥的步伐继续前行。
有参照物后我内心踏实了很多,看上去十分遥远的路程也不再艰难。
顶上的黑影逐渐被放大,仿佛是几次抬脚落脚的功夫,我已经可以清楚看到它的全貌。
——是镶嵌在墙砖上的几个鸟头。
数一数有四个,东西南北各一个。
雕刻工艺是我们一路以来见到过最精湛的,细致到毫发毕现,线条没有卡顿,整个头部浑然一体,鸟喙大张,里面被掏空,还有几滴水滴滴答答地流下。
原来是兽头出水口。
木安定声道:“出口应该就在雕塑的上面。”
台阶的确是修到四尊兽雕之上的,却没有看见有什么可以出去的地方,只在视线的尽头台阶戛然而止,好似有一道延伸出去的石板路,连接着中央一座圆形的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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