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的发言很有道理,连千军万马都面露赞同。
其实刚才就算瞎子不飞奔过去夹住南越王的头,等尸体掉进水缸子之后,陶土溶解,他的骨头架子也会托着玉盒浮起来,下到地下就能捞到。
不管怎么说,该拿到的东西我们拿到了,但接下来的路不知道该怎么走。
我们站在将军陶俑的地洞面前,胖子就问要往哪走,天真摊手说不知道,木安冷着脸说要不就回家,瞎子叫道我的眼睛要瞎。
总之就是八个人有八个想法。
我们收拾好行装备退回到墓室门口,胖子手里揣着野营锅,还惦记小哥那个还没打开的铜球。
小哥从包里掏出来,用手电筒照了照,我凑过去,看到铜球中央有一层正在缓缓融化的半透明膏状物,小哥摇头:“还不行。”
“要等这玩意完全化掉吗?”胖子问道。
小哥点点头,胖子等不及,问他能不能用匕首剥掉,小哥拒绝,淡淡道有毒,要等它自然挥发。
千军万马走来走去,纠结个半天,脸上渐渐挂上一抹视死如归的决心,对我们道:“要不用炸开?”
“滚。”
胖子没好气道:“滚的远远的,你想死老子还不想,想钱想疯了这么想下去。”
我拿着青铜铃铛,晃了晃上面叮叮当当的玛瑙串串,胖子边念佛边伸出手来接住铃铛:“小姑奶奶,这可不兴玩,坏了就不值钱了。”
我撇撇嘴:“不坏也值不了多少。”
“你不懂这里面的行道,有的土大款就喜欢这种有年头的小挂件,这串铃铛做工精细,看上去年代也久远,拿出去让老金吆喝吆喝,赶上个脑子瓜一点的,卖到这个数不成问题。”
胖子说着向我比个五,我道:“五万?”
胖子大声道:“五十万!五万还不够我们几个去一趟北京的路费伙食费的!”
“你是猪八戒转世吗要吃五万。”刘丧讥讽道。
我见他们各自有各自的话搭子,谁都不寂寞,于是偷偷扯了扯千军万马。
他用眼神问我怎么了,我背过他们的视线,摊开手掌,露出手心里用手帕包着的玻璃碎片。
千军万马脸微微一白,用嘴型问我:“虫子呢?”
我同样用口型回道:“死了。”
他脸上的苍白马上就扩充到了全脸,嘴唇血色褪的一干二净,耳垂都跟着发白。
我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赶紧问他有什么问题吗,千军万马指着我“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个半天,一拍大腿,怒急攻心道:“麻烦大了!”
因为千军万马的一惊一乍,他们登时全都直勾勾地看着我们,胖子就问我俩说啥呢怎么还躲着悄悄咪咪的说,我刚要说什么,脚底板忽然感到一阵轰轰的震动感。
他们显然也都发现了这股不寻常的异动,小哥蹲下来,把两只手的掌心都完全贴在地面上,似乎在用手感受着什么。
与此同时,轰响声再一次传了上来,并且这次更为清晰,连地砖都轻微地震了震。
细小的沙粒就像烧开的水壶,在地面上开始震颤,头上有蒙蒙的灰尘落下,夹杂着剥落下来的石壳,窸窸窣窣的,却源源不断。
瞎子意识到什么,张大的嘴巴要喊话,但他的声音瞬间被巨大的轰鸣声淹没。
仓促之间,我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只觉得胸口被一股气浪重重打了一拳。
紧接着身体本能的对危机作出条件反射,脑子没有转清楚,手就已经抱着头往旁边扑了出去。
我护着脑袋滚出几米,刚好滚到胖子身边,他也明白过来,抓起右手边的野营锅就哐当扣在我的头上。
和锅一同扣下来的还有两个敦实的青铜器,我一下子被这哐哐三下给砸晕了,两眼发昏,嗷一声就嚎了出来。
我躺在地上,顶着口大锅真的是天旋地转,一颗血珠子顺着脸颊淌到下巴上。
这种时候,很难去追究胖子的行为是对是错,虽然他本心是好的,但他忘了锅里还装着东西,最后的结果就是给我造成重击。
我痛的神智恍惚,外边突然传出清脆的玻璃碎裂声,继而刘丧大叫手电筒被人给打爆了,让我们小心。
这熟悉的手法让我第一时间想到了小张哥,他们在警示对方的位置,木安让小哥去接应我跟胖子,他和瞎子来负责其他人,千万不能有人落单。
混乱中,有人贴着墙壁极速飞驰而来的声音,我以为是小哥,踉踉跄跄的站起身,伸手向气流涌动的方向探去。
那人扯着我的袖子拉住我就往下一跃,向前飞跑,但是我视线被锅给挡住了,根本不知道拽我的人是谁,只会麻木的跟着他上蹿下跳。
直到他身上的气味被奔跑时带动的风吹到我面上,土腥味夹杂着血腥气冲进鼻腔,即使他本身的味道被掩盖的很淡,我还是立马就分辨出这人绝对不是小哥或是其他几个中的任何一人。
我紧急刹住脚步,用手扒住旁边的墙壁,试图把手挣脱出来。
奈何那人拽的实在是很紧,几下甩手无果,我另一只手摸到头上的锅,抓住锅柄照着前面闷头就是一锅。
这下我真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连虎口都被震的发麻,跟前人果然怒声喊痛,狂吸冷气,冲着我骂道:“张千军你是不是有毛病!”
我一愣,心说你是来找千军万马的?
趁着我愣神的功夫,他一怒之下踹了我膝盖一脚,力道虽轻,但劲用的跟很巧妙,我被踹的膝盖一弯,发不出力,后领就被人拎了起来,往前蛮横的拖行前进。
他的速度很快,力气也很大,我察觉他是认错了人,慌忙大喊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不是张千军!”
拖着我的禁锢顿时松了,黑暗里有拉链被拉开的锯齿声,而后一根火折子被吹燃,一缕火焰破开暗色,照出四周狭小的空间。
在火光后面,是小张哥一张因震撼而瞪圆眼睛的大饼脸。
“怎么是你?”
“你不认人还怪我!我还想问为什么是你!”我很生气。
他顿了顿,脸上出现一种想买人参却买到萝卜的错愕。
他伸长脖子瞟了瞟我身后,最终叹了口气,看向我:“现在送你回去也没时间了,你先跟我来。”
我看着手上锅底凹下去一截的野营锅,思考再给他来一锅逃脱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时,身后遽然响起一道冷声:“你想带她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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