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3 章 第七百一十三章(1 / 1)

底下的余震声断断续续传来,空腔似乎被这样的震动所笼罩,整个空间都在共鸣,甚至有种隐秘的节奏感。

我看着悬棺和猪笼草中间的空隙,打开手电筒往上扫射。

可以看到我们来时的瀑布口就在不远处,但中间的间距之大,即使是小哥也难以跨越,不难理解为什么小张哥会大费周章的带我钻上钻下的爬过来。

我把手电筒固定在身上,小张哥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向往常一般陷入沉默,有解开绳子的摩擦声传来,空气中飞扬着绳索细小的绒毛,我听见他道:“时间很紧,我们要想办法进到猪笼草的肚子里去。”

我转过头看向他,问道:“猪笼草的棺材里有什么你需要的东西,虫卵?”

小张哥突然深深地看我一眼,可能是想从我眼中看出点什么,但我巍然不动的目光里,确实已经没有多余的情绪。

他停顿片刻,并不否认对我道:“虫卵离开棺液会失活。”

我点头,以一种极其不解的眼神看他:“你不应该跟我说的。”

小张哥在猪笼草的根茎上重新拴紧绳子,不以为意道:“到这一步已经没什么好隐瞒你的,你想问的所有事,我都会如实相告。”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容忍你在我头上作威作福吗?”

他打着活结,眼皮都没抬起:“你打不过我,也不屑于让族长来打我,道德感高是这样的。”

“不是的。”

感受着爆炸的声息渐渐平静下去,我深吸一口气,语气静的宛如一池浮萍:“因为你身上有我想要挖掘的秘密,我必须让你觉得时时刻刻都占据着上风,只有你不把我当成威胁,甚至不把我当一回事,你才会对我说真话,像是人类从来不会担心偷听的蚂蚁会泄密一样。”

“所以?”

小张哥停下手中的动作,望着我的眼底是我熟悉至极的玩味:“你要干什么?或者说,你会对我干什么?我对你的态度虽然不够好,但我从来没切实的伤害过你,小打小闹方面,我都让你报复回来了,我自认为不算欠你什么。”

“你说得对,我这人有时候就是挺好拿捏的,瞎子说我是属包子的,给人揉搓成大饼还能自己弹回来,好欺负的很。”

我听着空腔中的动静,平淡道:“你的主意也打的不错,不管你的行为再怎么恶劣,你干过多少踩中我底线的事,只要你没有危及到我的生命安全,再诚恳认真的认个错、道个歉,我多半是不会兴师动众去跟你计较的。”

小张哥挑起眉毛:“你想表达你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

“不,我是想告诉你,你喜欢玩倒计时,我可以陪你再玩一次,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数120个数,刚好2分钟。”

我拔出贴身的短刀,竖起刀刃,寒光掠过小张哥的脸颊,停留在他的胸口上。

小张哥就像看到天大的笑话,笑容向上扬到极限。

“你还真要跟我动手,你弟都拿我没辙,不是我自大,你能在我手下活过20秒都算族长的培训功夫到位。”

“要不要赌一下?”

几乎是我话语落下的瞬间,三四道冷光就他嘴里喷出,直直打向我的手臂。

我分毫不躲,迎着飞刀俯冲而上,任由胳膊被擦过的刀片割出伤口。

极度的怒气之下,我居然连疼痛都没感觉到,在血液飞溅出的同时,我一刀就劈向小张哥的胸腔,手背的脉络全数鼓起,用的是绝对的杀招。

小张哥反射弧非常及时,即使是在半空里狭窄的根茎上,他活动的仍然游刃有余。

只见他轻松地横向一躲,连衣角都没伤到,口里又是道冷光打向我的脸颊。

根据袭来的气流,我能判断出这下的位置正好瞄准我的喉管。

但我还是没有躲闪,抬起手一刀向他躲避的方向劈去。

他眼睛一瞪,大骂一声,抓住头顶的树枝向后一跳,而我也顺着用力的惯性刚巧躲开刀片的正面袭击,只表皮被割开一小层。

小张哥落在旁边的枝干上,我甩手把刀丢飞出去,他还没站稳就被接踵而至的短刀打的不得不变换站位,数十片刀刃犹如天罗地网而来,几乎在下一秒封死我一切退路。

我能感知到身上的衣服和肌肤都在被急速飞驰的刀锋割开,丝丝的刺痛传荡开来,却没有半秒的迟疑,膝盖弓起扫向小张哥闪躲的落脚点,不给他留任何余地。

终于小张哥多到避无可避,跃起的一瞬被我腿扫到小腿,身子一斜。

我硬生生从刀阵中突围出来,血淋淋漓漓的滴落下坠,我在落地之际立刻旋出个回旋踢,他伸出手抓住铜条,用个扭曲的拉伸动作躲过我往他肩上踢的第二脚,翻身两下落在枝干上,往后退出两步。

小张哥意识到不对,不再吐刀片,而是对我摆起手:“省省力气,你的招数真没用——”

我眯起眼睛,拔下匕首往他下颚一掷,他鼓起来的下巴登时收回,话也被尽数堵回喉咙,匕首从他偏移的侧脸划过,打入枝干。

余震已然近乎停止,我抬头一看,朦胧的黑暗中似有什么微光闪过。

我心如止水,没有给小张哥停歇的机会,卷起手臂一肘击攻向他太阳穴,小张哥伸长手指直接捏住我的肘部,用力往下一压,往外扭转,力道顷刻收紧到无以复加,捏的我动弹不得。

“还有三十秒。”

“什么?”

我右手反抓住他手腕,把他狠狠撞到根脉上。

他也不避让,任由我将他抵在眼皮子底下。

我眼里的火全部烧了起来,指甲嵌入他的皮肤,抓出五道血肉模糊的伤痕。

“还有二十秒。”

“你精神是不是有——”

话音未落,头顶有凌厉的风声响起。

小张哥还没有转头,肩上就没入一道雪白的刀光,满是腥气的血液高高溅起,滴在我的脸上。

刀身穿刺过他的皮肉,钉入猪笼草的经脉,把他死死钉在原地。

我拍拍他完好无损的另一边肩头,微微一笑:“骗你的,刚刚只剩十秒了。”

仰起头,我正对上瞎子墨镜倒映出的白光,耳边是他飞扬的声线:“你尽管打,他跑到哪我准头就瞄到哪,哑巴他们去下面了,等会就能跟你汇合。”

我预估的没错,中间的空隙虽不能靠人力跨越,可是以瞎子和小哥投掷的距离,是可以支援到我的。

他们不会让我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两个之中,一定会留下一个来帮我。

瞎子的眼睛能在昏暗中精准的捕捉光源,我身上的手电筒会成为移动的灯塔,为他指明方位。

我向瞎子点头,转身抬手一拳就朝小张哥脸上打去。

一时满腔的气血都涌了上来,肆虐如洪水,淹没我早已摇摇欲坠的理智。

只有揍他一顿的念头还留在脑里。

我注视着他,眼底暗到极点:“你错就错在不该用炸弹对付木安。”

小张哥并不挣扎,结结实实挨了这拳,他被我打出鼻血,放开我就用手去抹,血铺满手掌。

他喘着气,却还要望向我笑道:“我忘了,还有小刘在。”

我心底更加恼怒,对他又是兜头一拳,下手越来越不留情面,砸的他头往旁边一歪,血似珠串子一般落了下来。

同一时刻,悬崖下升起绿色的信号弹,在半空绽开出璀璨的火花,把半边空腔都映绿了。

我紧紧盯着信号弹坠落的轨迹,直到光的尾翼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浑身紧绷的肌肉登时卸了力,一口气呼出,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木安没事了。

小张哥啐掉嘴边的血沫,站的颤颤巍巍,鲜红的色彩洇出浓墨重彩的一笔,显得他的笑愈发触目惊心。

“你真是不要命了。”

我不看他,伸手从他肩膀上抽出匕首,他闷哼两声,按住伤口附近的血管,指缝里不断有血珠渗出。

瞎子到底是有所收敛,血流的虽多,但伤的并不重。

其实我很清楚,小张哥刚才的每次攻击,都在故意给我留出可以反应的空档,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控制我的行动,引导我去往他想要的走向。

他却没料到,我根本就不买账。

我知道他比我自己还更要在乎我的命,必然不会下杀招。

况且他也心知肚明,小哥他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如果我就这样死在他手里,他是没法安然无恙离开这里的。

既然他能拿来当砝码的东西,我也可以。

他实在不该拿木安来作筏子的。

我是真的会发疯。

小张哥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肩伤,竟不生气,只充满好奇地问道:“我很奇怪,你和他们是怎么联系上的,你们这么久没联络,没有通讯装备,我也没听到你们之间常用的敲敲话,爆炸的声音毫无规律,难道是靠心灵感应?”

“脑残。”

我用跟木安如出一辙的语气骂完,还是笑出两分嘲讽的意味:“爆炸的声音当然有规律,是你蠢才听不出来。”

“什么规律?”

“我告诉过你的,是倒计时。”

小张哥只不过放了个很小的爆破装置,在没有引起连锁反应的前提下,余震是不会持续那么久的。

唯一的可能,是离这不远的地方也有人在进行爆破作业,而只有胖子他们会用这个方式来传递信息。

没有敲敲话,也不是摩斯电码,我只靠余震的声量大小来判断他们在哪。

声音停了,人自然是到了。

我突然的发难让小张哥无暇思考其中的逻辑。

这也是我袭击他的最大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