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煦碎发凌乱，身穿黑T戴着口罩，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戴了副墨镜。

一眼看过去，跟脸上写了偷偷摸摸四个字没区别。

语气笃定：“当然确定，这是我昨晚黑进全国身份系统查了半宿才查到的。”

已经到了这里，唐秋娅却犹豫起来。

“可是，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好？”

“念念昨天自己也说了，她宁愿退学宁愿被舆论骂，也不想当年的事情再打扰到受害人。”

韩煦挠挠脑袋，深吸口气：“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这么干啊。”

“可你也看见了，昨天热搜上全是念姐，那些网友都把她骂成什么样了。”

“念姐明明干的是大快人心的正义之事，现在都被当成从小就反社会的变态杀人犯了。”

“如果不解释，哪怕警方不把念姐抓起来，哪怕念姐退学，以后她走在路上说不定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和举报。”

“而且我觉得，那位女士把咱们念姐当成恩人，肯定也不想念姐因为她遭受这种事。”

韩煦这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唐秋娅。

因为善良，所以江念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让想保护的人受到伤害。

那对那位女士来说，江念又何尝不是她所感激、她想保护的人呢。

“那位女士多年来谢绝会见任何来访者，不过我查到了她的病房号。”

“我已经黑掉了这个疗养院的安保系统，咱们偷偷溜进去找她。”

唐秋娅仿佛第一次认识韩煦，原来这人也不是自己以为的只会打游戏叛逆离家出走的二世祖：“你还有这本事？”

“练出来的。”韩煦语气得意。

就在韩煦和唐秋娅想往里进的时候，突然接到林茹茹打来的电话。

语气透着焦急：“你们俩什么时候回来呀？”

“班上突然来了个记者，我看对方的样子，像是针对念念来的。”

记者？

看来他们得抓紧时间了。

韩煦和唐秋娅对视一眼。

加快脚步，找到那个病房号。

病房门一打开，他们就看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

女人年龄明明还不到四十岁，竟然已经满头白发，眼珠混沌无光，身体非常消瘦。

像是薄薄一层皮裹着骨头，稍微用点力都能捏断掉，说是毫无生气形容枯槁也不为过。

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护工之外的人，还是两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孩子。女人的眼睛微微一动，张开嘴，声音有些沙哑：“你们是……”

“阿姨你好，很抱歉我们贸然来打扰您。”韩煦斟酌语句，小心翼翼。

“请问，您还记得一个叫Echo的女孩吗？六年前，你们曾经在M国见过的。”

Echo……

“你说，谁？”

听到这个名字，女人嘴唇一颤。

那黯淡无光的眼神，像是被什么点亮。

*

英中。

李立提前给高三的年级主任塞了红包打了招呼，手拿话筒带着摄影师进了36班。

采访杀人犯同学的噱头太足，直播间开播十分钟，在线观看人数已经突破十万人。

这会儿36班转班成功的35个学生，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走。

李立急忙过去把人拦住。

“同学，听说你们转班了是吗，我能不能采访你们几个问题？”

那帮学生面面相觑：“什么问题？”

“当然是关于那位江念同学的，”李立把话筒递过去，“请问，江念同学平时对你们怎么样？”

江念对他们怎么样？

虽说现在江念出了事，但有一说一，江念之前对班上的人挺仗义的。

当时季砚辞教授开讲座，因为江念他们才能坐上第一礼堂的提问区。也是因为江念，他们才能拿下慈善义卖第一名，后面还去京市东方欢乐园。

曾经江念给班上带来的这些好处是实打实的。

但现在这个节骨眼，都已经曝光出江念是个杀人犯了，谁要是说她好，岂不是给自己招骂？

“也就那样吧……”有人抿抿嘴唇，“其实除了跟江念关系好的那几个人，我们班上其他人都跟她不太熟。”

“你们是说，江念这个人平时性格孤僻，对同学冷漠是吧？”

李立立马微笑看向镜头，“大家看，果然很符合反社会人格的特质呢。”

？

班上其他人觉得有点不对。

李立又继续问第二个问题。

“我听说，江念和她的继妹关系不好，曾经还在班上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对她继妹动手，这是真的吗？”

“是倒是，但这是因为……”

但这是因为江冉冉把林茹茹给推倒，江念为了保护林茹茹才动手。

可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李立啧啧开口：“所以说，江念这个人平时就有暴力倾向，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当众虐打，果然是很变态啊。”

听到这话，林茹茹和王庆他们瞪大眼睛。

王庆气得起身：“不是，你这个记者怎么回事，你都不问一下原因就在这里随意评价别人？”

李立看向他们，一脸了然的样子：“你们就是和江念关系比较近的那几个同学吧？”

“看起来，就算江念现在出了事，你们还是把她当好朋友啊。”

“念姐本来就是好人，我们才不相信她会无缘无故杀人。”王庆气势汹汹道。

李立摇摇头，对着镜头感慨起来：“看来不愧是高智商罪犯，还能给身边的人洗脑。都干出杀人这种事了，竟然还有人愿意相信她是好人……”

王庆是真的忍不了了，气得肩膀都抖起来。

“你这个记者是不是有病啊？你到底是来采访的，还是专门来诋毁江念的？”

“别再拍了！你们擅自进来采访我们关于江念的事情，这是侵犯别人的隐私！”

听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被这么中伤，林茹茹眼睛都红了，过去想挡住摄像机的镜头。

然而那个李立却趁着镜头被挡住，面露不耐烦，猛地拽了林茹茹一把，让她别挡着。

林茹茹被这么一扯，身子往后一踉跄。眼看着就要往后倒，一只突然出现的手却将她稳稳扶住。

“——没事吧？”

少女声音清冷如铃，眉头紧蹙。

这一刻，所有人看着教室里突然出现的身穿白T牛仔裤的少女，惊叫出声：“江念？”

李立也很震惊：“江念？你竟然还没被抓起来？你……

下一秒，他还没来得及反应。

江念已经抬起腿，也根本没避讳镜头，一脚就直接踹向他，当场把他踹翻在地上！

全场的人倒吸口气，少女眼底蕴了层冰，语气冷淡可怕。

“暴力倾向？”

“你说得对，我对傻逼的确有暴力倾向。”

“再敢拉扯我朋友一下，我废了你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