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尾声(2)爱与恨的边缘(1 / 1)

司薄夜在公寓里等了很久,江念一直都没有回来。

久到他已经开始怀疑,陆肇坤那个疯子,会不会是直接把人关起来了。

所以他也不打算等了。

他的人本来就守在附近。

当面对峙,他也不是没想过。

不过他打开公寓门的时候,那个江刃已经站在外面。

只说了一句话。

“小姐会回来的。”

让他等。

*

江念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空无一人。

只有一些看上去冷冰冰的医疗设备。

她知道陆肇坤一直有投资医疗领域。却没想到,他会把研究出来的先进技术用在她的身上。

被抹去的记忆回笼,又与这些天的经历重叠。

如果不是触碰到自己背后的烙痕,她可能都分不清,到底在华国的那些记忆是梦,还是她前些天被告知的东西才是虚假的。

从房间里出来,她第一个看到的人,是陆肇坤最忠诚的手下陈骥。

看到她平静到不起波澜的面孔,反倒是这位向来得力的干将看上去十分纠结。

深吸口气,斟酌语句向她开口。

“……对不起,小姐,我觉得先生有些话不会主动和您说,所以在您和他见面之前,我想先替他和您解释。”

“当时您在车里布置炸弹的事情,先生的确事先就知道了。”

“但是,这是因为先生早就知道邓严那些人野心勃勃,认为您比起他们根本没有资格继承神隐,对您和神隐虎视眈眈。”

“先生要让您未来成为神隐唯一的继承人。所以他顺势借那个机会假死,用几个月的时间,铲除了所有未来可能对您不忠的势力。”

“那段时间危险重重,留在神隐并不安全。同时,先生也是知道您恨他,并且想要自由,所以他放任您去了华国。”

“而且即使事先知道了那枚炸弹的存在,先生还是放任那枚炸弹炸伤了他的腿,并且不愿意治疗,有几枚弹片至今在他腿内。”

“因为他觉得,他杀了您的朋友,惹您生气了。这算是他给自己的惩罚。就算您根本不知道。”

江念脸上看不出情绪。

只是平静看过去:“我在华国的时候,他是不是一直在监视我?”

陈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是……但是,先生更多是担心您的安全,也是想知道您过得好不好。”

江念带着几分冷淡。

近乎嘲讽地扯扯嘴角。

“可看到我过得好,他不也是一样派人把我抓回来了吗。”

“司薄夜的枪伤,是他派谁做的——你,还是江刃?”

“之前司薄夜遇到的那次暗杀,还有那个一亿的悬赏令,也都是他做的对么。”

“难怪那几个杀手查不出踪迹,难怪那枚子弹出自神隐的军工厂,难怪悬赏令的主人动辄就能拿出一亿。除了他,也没几个人能做到。”

闻言,陈骥攥了攥拳。

缓缓吐出口气。

“……因为在那个男人出现之前,先生一直觉得,总有一天您是会回到神隐,回到他的身边的。”

“他不阻止您体验新的生活。在他看来,您在华国遇到的所有挫折都是磨炼。而且无论发生什么,最终都可以有他来给您兜底。”

“可那个男人出现后,我能感受到先生在怕……他怕您不回来了。”

江念闭了闭眼。

“就因为他怕我不回来,所以他费尽心机要杀掉我爱的人,然后把我抓回来给我洗脑,让我忘记所有人。”

“我该说一句,他真的够自私,手段够果决吗。我不像是他的女儿,更像是他可以随意摆弄的附属品。”

陈骥着急道:“先生他那么爱您,他怎么会把您当成附属品。”

“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

江念睁开眼睛。

爱,从来都不是过强的掌控欲和占有欲。

是在意,是尊重,是克制。

但陆肇坤不懂爱。

就像以前的她一样。

他教她感情是软肋,所以要剔除摒弃。把曾经的她养得冷血无情,甚至设计要亲手杀他,他也不生气。

可到头来,他陆肇坤才是最深受其害的人。

他爱她的每一个举动,都在把她推向更远。

陈骥低下头:“小姐……从您离开后,先生一个完整的觉都没有睡过,总是整宿抽烟,所以他生了病。”

“而且,当时他在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人杀掉那位安妮小姐,初衷也是为了您好。”

“如果可以,请您劝劝先生吧。”

江念动作一顿。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听到这句话时,她的心脏停跳一拍。

有时候,爱与恨的边缘太模糊。

陆肇坤做了让她没办法原谅的事。可他又是那个十年前把年幼的她从地狱拉出来,教她所有,给她一切的人。

她曾经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看见这个人满意的眼神,听到他淡淡说一句还不错。

她知道她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在意的人。以前的她,也一样。

怎么能不恨。

怎么能不爱。

“……他生了什么病?”

“肺癌,不过查出来还算早,”陈骥深吸口气,“先生没打算告诉您。医生一直在催他尽快手术,先生也一直没做决定。”

“……”

江念不说话了。

陈骥向后退去,垂下眼睛。

“我想说的,都已经说完了。谢谢小姐您愿意听我说这些。”

*

江念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书房没有关门。

陆肇坤背对着她坐在轮椅上,身影在月色下染上几分寂寥。

是不是她没有在他身边的那些夜晚,他都是这样一个人坐在落地窗边,直到天亮?

“……你要我怎么办。”

她站在轮椅后面。

陆肇坤转过身来,对上少女通红的眼。

“你要我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