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本无树,何处惹尘埃。”
空尘感觉有些不对劲了,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想挣脱,却被方丈那双温暖的大手紧紧抓住。
“空尘,你已经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志向。没有经历过红尘,是参悟不了佛法的。”方丈慈祥地笑了笑,这时候他更像是个平凡的父亲,而不是平日里严厉而不苟于言笑的白马寺主持,“除了一身佛法,我唯一能留给你的就是这一身无用的道行了。”
空尘身子一震,眼眶瞬间变红了:“我不要......”
方丈将手放在空尘的天灵盖上,**肃穆地念了一声佛号,随即一身袈裟无风自动,扬起层层尘埃。
他的大手金光四射,将这不大的第七层佛塔照得一片光明,金光溢出了窗外。
这一刻,整个白马寺的僧人都驻步,纷纷抬头望向藏经塔。
大殿内敲着木鱼的长老神色哀戚,仰头望着以慈悲相示人的佛祖,躬身一拜:“阿弥陀佛,师兄走好。”
而佛塔内,一股股化成实质的金色能量流如醍醐灌顶般纳入空尘的天灵之中。
空尘只感觉一股温暖的感觉瞬间包裹了自己,那是熟悉的方丈的味道。
他想哭喊,却觉得喉咙已是一片噎涩。
佛门的灌顶之法,能将施法者的大半道行嫁接给受法者,施法者在术后必死无疑,而受法者若是自身道行根基太浅,也会因为承受不住而暴毙。
此术一旦施展,就已是不可中断,不可逆转。
空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如同自己父亲的方丈的身子一点点变得干枯苍老,泪眼婆娑中闪过的都是往日的依稀画面。
半柱香过后,金光才缓缓减弱,第七层佛塔又渐渐昏暗下来。
方丈的身子晃了晃又猛地站定,空尘急忙起身欲去搀扶,方丈摆了摆手。
方丈再次趺坐,手捏佛印,原本富有光泽的肌肤已经干皱在一起,即使是个普通人也能看出,生命力正飞快地从这位得高望重的大师身上流失。
“师父,为什么?”空尘无力地倒坐在方丈身旁,抱紧了他。
“孩儿,我已时日无多,你也已经长大,生死轮回,无需感伤。”方丈的声音很轻,轻得就像天边的流云,被微风一吹就有可能消散的无影无踪,“既然你有你的佛,你便去修。这是为师最后能送你的。在外的时候要谨记你今日所言,逢人须留三分戒备心,度化世人是大事,但首先要懂得照顾好自己。若是真的累了,没有找到自己的佛,也没关系,可以回白马寺来,各位长老都是看着你从小长大的......我佛慈悲,他一定会照顾你的......”
方丈的生命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但他仍是絮絮叨叨的,而他所言又与平日里教给空尘的截然相反,这是一位普通父亲真实的对即将远行的孩子的拳拳爱意。
空尘抱得方丈更紧了,直到这一瞬,他仍旧感觉这一切是那么不真实。
明明今天午时,自己还和方丈一起在大殿内诵经念佛。
“阿弥陀佛。”方丈身上佛光一闪,便没了气息。
只见他闭目趺坐,手捏拈花印,无悲无喜,就像是平日里打坐的模样,又像是安详地睡着了。
空尘无声地在佛塔内嘶吼,痛苦地跪倒在地,眼泪一滴滴打在尘封多年的地板上。
黄昏时分,只有少许正在扫地的僧人和久久停留没有离去的香客注意到,从藏经塔六楼落下一名青年僧人。
他背着一柄三尺长,被粗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棒状物,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白马寺。
空尘站在郊外的青山崖上,遥远的白马寺钟声传来,那是历代方丈圆寂后的哀悼之钟。
他最后望了一眼生活了二十年的白马寺,接着转身迈入了丛林里。
他还不知道,在不久之后,他便会参与到华夏的风云交际之中,而他将在那场风暴中扮演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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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富汗,赤峰镇。
虎人老霍德和摩尔正在镇长府邸大厅中摆着的一个沙盘上指指点点。
沙盘上记录的是包含赤峰和灰鹰及周围方圆两百里的地形和势力,每日都有所变动。
“哼!这个铁斧部落终于肯加入联盟了,看来那个老牛人还不是太过愚蠢!”摩尔穿着一身铁甲,将沙盘上的一处红色旗帜撤去,而换上了一枚蓝色旗帜。
放眼整个沙盘,如今大片都插满了蓝色的旗帜,只有角落还有几处显眼的红色。
那表示着一个个周边的势力都已经签订了维奇之前订下来的联盟合约,联盟自然是以拳头最硬的赤峰和灰鹰为首。
而联盟成员之间不得互相抢掠,却可以享受平等的贸易往来,互通有无。
此外,作为老大的赤峰和灰鹰也会给科技力量落后的部落带去新的知识,拿出一些必要的资源共享,而当由外部敌人入侵时,各联盟成员也必须举兵支援。
采用联盟制而不是天幕军实行的吞并制,是维奇与一众干部经过苦苦讨论后的结果。
相对来说,维奇更加倾向于联盟制,而不是暴力的吞并。
一来他对权力并没有太大的野心,而来他也不想成为一个残暴的人——尽管在阿富汗有些残暴是无法无可避免的。
但无可争议的是,联盟制真正实施起来时要比吞并制复杂繁琐的多,其过程也更加艰难不易。
能在阿富汗生存并且形成一定势力的都是狠人,其中大多数都是无法无天,在外面惹了事才躲进这穷乡僻壤的,自然不会服谁。
他们自诩为骁勇的战士,不屑于男耕女织,过自给自足但又朴素无聊的生活,而是倾向于去杀戮掠夺,享受一夜暴富,强占他人财富的刺激之中。
即使是灰鹰和赤峰的物资车队,也不能完全幸免。
有他们这群强盗在,这一片永远都不会形成稳定的贸易圈。
而这些人又是狡猾没有信用的,在被打败或者被许诺利益之后,他们转头就能撕毁约定,出尔反尔,完全没有羞耻的意思。
对付这些刺头,就只有一个办法——打!
而且得把他们打痛了,打得永远忘怀不了心中的恐惧才行。
维奇也许还下不了手,但摩尔作为在黑岩城受过严苛训练,身经百战的大校,对付这群蟊贼自然是得心应手。
维奇一行人撂担子,来一场说走就走的华夏之旅时,这个联盟计划其实还在初始阶段。
而他们走后,这个完成对统治阿富汗西部至关重要的发展计划的重担自然落在了唯一的一位高级将领——摩尔身上。
摩尔是黑岩城出身的中校军官,十五岁入军伍如今已经有二十年,身经百战。
若真论起带兵打仗,即使是受过圣彼得堡军校出身的维奇比不过他。
而在加入赤峰得到更多的资源后,这位资质不凡的将领个人实力也有所突破,如今已经摸到了少将的门槛,突破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这一个多月来,是摩尔南征北战,镇压了一个个不安分的周边势力,同时他还得处理战胜之后的联盟细项。
在那些周边势力的头目们看来,给打棒的是他,给甜枣的也是他,摩尔已经成为了赤峰在外的代言人。
这一个月,摩尔没有脱掉过身上的铠甲,每日都是枕戈以待,此刻浑身散发着血气和腥臭味,但老霍德却没有丝毫嫌弃的神色。
一开始这位老虎人还不放心原属黑岩城的摩尔,也不愿意与他合作。
但是看着他这一个月来东征西讨,神色憔悴,老霍德也深受感动。
他自己已经很老了,根本不可能率领军队去完成西部联盟大计,所以说相当于是摩尔一个人挑起了这个重担。
而原属于灰鹰的战士也在这一个多月来放下了对这位曾经的黑岩俘虏的戒备,赤峰和灰鹰能有今天的规模,摩尔是第一功臣。
“这一个月来,你也辛苦了,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琐事就交给我这个老头子去办好了。”老霍德看着满脸血污的摩尔说道。
“无妨,等我再把剩下几个不配合的部落给安排了,这样也不算辜负大人走之前对我的嘱托,我也算有了交代。”
“如今灰鹰已经完全恢复了以往的繁荣,赤峰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两地之间又开通了五条陆地运输通道和一条空中通道。”老霍德语气中也带着骄傲,这是两镇的人民共同合作,努力奋斗得来的结果,“往来之间最快只需要一刻钟,现在已经是铁板一块了,可以缓一缓。人类不是有一个俗语,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
摩尔低头思索了一会,便摘下头盔笑了笑:“也好。”
老霍德也笑了:“如今两镇加起来共有居民十万,其中战士也有一万,联盟的成员加起来更是超过三十万,这可比维奇他们走之前要翻了几番啊!你也足够交差了!”
“这也得亏了大人居然能够拉到启明城的援助,有了他们赠送的武器和各种物资,还有各种暗地里的帮助,我们才能得到这么快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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