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
卡尔叼着烟斗说道。
“在所有人为他们的义举而欢呼的时候,没有人知道,这不过只是一个处心积虑的阴谋而已!”
“这又从何说起?”
福里德里希不解的问道。
“很简单,因为许多人只看到了表面,没的看到问题的本质!”
沿着小区公园曲径走出小区,来到小区外河滨公园的两人,一边走一边说道。
“问题的本质是,大明是那片土地的占领者,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为了给予自由。甚至他们不过只是借口给黑人自由的方式,打击巴西的庄园主——把350万黑奴送走的同时,巴西的庄园主一夜之间就破产了——那些庄园不仅失去了奴隶,而且还失去了劳动力,曾经的种植园因此而荒废,与此同时他们还需要负担沉重的税赋,于是许多种植园随之破产。1878年,他们刚刚占领巴西时,巴西的种植园掌握着85%的土地,仅仅两年之后,95%的种植园因为无劳动力耕作,无力负担税赋而破产,土地被官方没收,所谓的“让黑奴自由返乡”不过只是大明借此摧毁巴西经济的一个工具而已,而且……”
走到河边东方式的凉亭里,卡尔站在那里,看着从空中飞过的大片旅鸽,这种鸽子在北美正趋于灭亡,但却又在南美,在大明繁衍生息,繁育出了新的种群。
“我们可以注意到的是,在他们宣称“让黑奴自由返乡”的同时,他们刚刚实现了对非洲的占领,在广阔的非洲大地上,他们需要成熟的劳动力开垦新的种植园,那些一无所有的黑奴,就是最好的劳工,我的朋友,这一切,难道不是阴谋吗?”
“阴谋?”
福里德里希皱眉思索了一会,然后摇头说道。
“但是这并不能解释,他向那些自由黑人提供土地,甚至生产工具的事情啊。”
福里德里希有点儿茫然了,那些回到非洲的黑奴,确实得到了土地,他们不是一无所有的解放。
“仅仅只是一英亩土地而已,与此同时,大明又在非洲掠夺了多少土地?那些从美洲返回非洲获得土地的自由人,很快就会在各种压榨中失去土地,其实,所有的一切,从一开始他们就已经计划好了,只是一个被伪装起来阴谋而已。”
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
确实如此!
从一开始,所谓的“解放黑奴”就是一个阴谋。
事实上早在进攻巴西之前,大明就已经把巴西放到了显微镜下研究了好几年,研究过来研究过去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如何更好的、更有效的占领这个国家。
“巴西帝国帝制的拥护者是拥有大量奴隶的种植主,而所谓的“共和派”往往是废奴主义,他们支持废奴,并不因为他们的道德有多么高尚,而是因为他们本身并没有奴隶。”
“巴西帝国的贵族以及大种植园主,其历史可以追溯到一两个世纪之前,他们早在殖民地刚建立初期,就已经垄断了财富——土地。而共和派往往是商业资本阶层以及普通的市民阶层,他们支持共和制,支持废奴,本质上是为了打击垄断土地的贵族和大种植园主……”
“共和也好,帝制也罢,本质上都是利益,共和派支持共和,是为了获得更多的财富,打破贵族和种植园主的垄断,种植园主拥护帝制是为了维持奴隶制和个人财富。”
这是现任帝国法部尚书成定康出访到巴西后递交的秘密报告中的内容,也正是他的这份报告,为大明“解放黑奴”做了最后的拍板。
而他的这份报告中,最核心的一句是什么?
“通过给予黑奴自由,剥夺种植园劳动力,打击并瓦解巴西种植园经济,从而完成经济的大明化改造。”
什么是“经济大明化改造”?
当然就是把巴西人的种植园变成为大明人的种植园了,毕竟,军事占领本质上的最终目的就是对他国生产资源的占领。
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所有的政策也都是围绕着这目的来制定的,当然也包括所谓的“解放黑奴”啦、“自由返乡啦”。甚至就连同赐予土地,也是阴谋的一部分。
只不过,即便是如卡尔,也无法意识到其中真正的阴谋是什么,他不过只是看到了表面罢了。
凝视着天空中似乌云一般慢慢远去的旅鸽鸽群,卡尔紧皱着眉头说道。
“大明帝国的统治者,或许才是有史以来最狡猾的帝国主义者,他总是把其目的隐藏在一个看似高大的道德至高点上,甚至就连同他现在给予民众的种种福利,本质上也是为了收买,为了笼络人心,他甚至是一个比欧美的统治者更为可怕的对手,因为他能够清楚的意识到普罗大众的力量。所以,他才会使用一些手段,或者说某些恩惠来收买普罗大众。”
面对好友的判断,福里德里希想了想说道。
“我上次在大明的时候,曾经听人说过在华夏,几千年前就有一句话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华夏古先贤以水与舟船作比百姓与统治者的关系,水既能托起舟船、使其安稳航行,也能将舟船掀翻、使其沉没。而且统治者为了实施长久的统治,就需要施以“仁政”,……仁政!就是一种“仁慈的政治手段”或者说“仁慈的统治手段”。”
用“rén zhèng”说出这个词后,福里德里希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这也是大明帝国推行各种国民福利法案的根源,正像你说的,他们可以看到普罗大众的力量,这种力量是可以埋葬王朝的。所以,需要用“仁政”,让民众从中受益,这也是统治者能够长久统治的根本原因。”
听着福里德里希的解释着,卡尔深以为然的点头说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种比喻非常恰当,看来在东方,早在几千年前,他们就已经搞清楚了统治者与普罗大众之间的关系,也正因如此,他们才是最狡猾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