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儿爹,这事,你觉着该咋整?”孙氏转而又问杨华忠。
杨华忠苦笑:“我能咋整呢?爹私下里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来请的刘地仙给寻的富贵穴,给大哥迁坟,我总不能出来阻止吧?理由是啥?”
“那就让我去把这个消息放出去,四叔四婶肯定会阻止的,到时候大伯就进不去了,换做曾祖母入葬。”小朵道。
杨华忠摇了摇头,“这样不妥,总觉着咱这是阻拦永仙考取功名似的。”
大安也摇头:“要我看啊,这事儿咱就装着不晓得算了,横竖我们三房我也考取了秀才,挣取了功名。”
“小安他是压根就对念书这块没有心思的,兵部和军营更适合他,至于姐夫,咱就都不说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
“咱三房就算没了那好墓穴的庇佑,咱凭着自个的努力也爬上来了,爷想要抬举大哥,咱就随他去吧,说实话,我其实也希望大哥能在仕途这块有所建树,将来我们兄弟在官场上也能互相扶持!”
杨若晴也想通了,道:“我赞同大安的话,咱做人不能贪心,我先前并不是羡慕嫉妒,我只是觉得爷这心太偏了,偏得离谱,但我对大哥,并没有什么嫉妒的,我也盼着大哥好。”
杨华忠和孙氏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轻轻点头,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杨若晴接着道:“咱就听大安的,对这事儿假装不晓得算了,希望有爷的这个神助攻,大哥能出成绩。不过,我还有一点要求,希望爹你能配合。”
“啥要求?”杨华忠问。
杨若晴道:“就是那些供品的事儿,猪牛羊都得要三十三头,加起来就是九十九头,这可是一笔大花销。”
“到时候我爷八成又是过来找爹你想法子,要爹你出钱出力,我希望爹你这回不要那么积极了。爹,你能做到吗?”杨若晴问。
老杨头偏心,拿着自己的私房钱六两银子去为大堂哥谋划,杨若晴他们不羡慕不嫉妒,只做一个旁观者。
所以,这出钱出力的事也别来牵扯,吃不上肉,也喝不上一口汤,凭啥还要忙前忙后的帮你杀猪切肉烧肉?傻呀!
“爹,我跟姐一样的意思,你一辈子为了老杨家,有时候也要懂得适当的拒绝。”大安顺着杨若晴的话道。
“爷拿出来的那六两银子里,我敢打包票,有四两就是咱家孝敬他的,所以,咱也算是出了钱了。”大安又补充道。
杨若晴悄悄递给大安一个赞赏的眼神,想不到这个平时寡言少语,除了看书就是去找沐子川下棋,不然就是宅在家里陪峰儿的大弟弟,心思这么细腻,这些方方面面的事儿他都心中有数呢!
岂止是那六两银子?谭氏那里还有一笔私房钱呢,大半都是三房,以及杨若晴和骆风棠孝敬过去的。
虽说孝敬出去的银子,那就是老两口的银子,该咋样花销分配,得看老两口的意思。
但,事实就是事实,这银子终究还是从这里流出去的嘛,所以九十九头牲畜的供品,三房一根毛都不用拔!
除非,下葬的是曾祖母!
杨华忠琢磨了下,果断点头。
“倘若你爷是让我出钱,赞助的那种,那我就满口拒绝,绝不出钱。”
“倘若你爷是跟咱这借钱,以他自己的名义,我还是要拒绝,若是永仙自己过来借,以他自个的名义,那我就借一些,晴儿,大安,你们觉着这样成不?”杨华忠问。
杨若晴和大安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点头。
杨若晴笑了笑道:“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大家伙儿又再次约定了下,这件事儿到外面跟谁都不说,回头老杨头肯定会公布这件事的,但肯定会有他自个的一套说法。
不管老杨头说啥,他们这几个知道内情的,也不去揭穿了。
“咱家就顾咱家的事儿,这几日我找人先把小花生母那墓穴后面的搓绳路给整了,回头就可以赶在清明节前去许家村把粪给迁过来。”杨华忠道。
众人纷纷点头,小花更是感激得险些掉下泪来。
孙氏安抚着小花:“花儿啊,虽说咱家给你生母找的墓穴比不上那啥‘卧虎穴’,却也是山清水秀,能长眠的好地方,最要紧的是,方便你和大安还有峰儿去祭拜,往后她的香火也不会断。”
小花眼中噙着泪,跟孙氏这道:“娘,我昨儿夜里还梦到我生母了,我生母好像晓得了似的,梦里面朝我笑,不像从前我梦到她,都是她扯着袖子让我看她的手臂,说这儿,那儿,都是许大奎打的,昨儿夜里没有,她还笑了……”
不管梦境是真是假,有多么的玄乎,但众人都愿意去相信小花梦里的一切是真实的。
她生母很开心,因为很快便可以彻底摆脱许大奎和许家村那片地儿了,那个可怜的短命的妇人,总算可以来到闺女和女婿这边,享受他们的祭拜和香火,九泉之下也能安息。
这边刚刚商量好,小朵过去把屋门和院门重新打开,没一会儿,刘地仙回来了。
老杨头并没有过来一块儿喝酒,杨华忠和孙氏他们都照着约定,大家伙儿假装啥事儿都没发生的样子,照样热情招呼刘地仙。
刘地仙也果真履行了他对老杨头的承诺,只谈小花生母墓穴的事儿,对老杨头那边的事情,半字不提。
好吧,这就是他们这行的职业操守,刘地仙是个很有称职的地仙。
已经度过了最严寒的冬天,已经迎来了温暖的春天。
天气稍微暖和一点,杨若晴每天晚上就要泡澡了,大大的木桶,里面洒满了花瓣,人坐进去,任凭那温润的水淹没到脖子处。
身体浸泡在水中,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盈起来,好像水里有一双温暖的大手在轻轻拖着你……
太舒服了,浑身的骨头和每一寸肌肉都得到了放松。
以至于杨若晴靠在那里,都打起了瞌睡,是屋外的动静让她突然惊醒了,赶紧从水里出来,扯过一旁的帕子随便擦拭了下身上得水珠便披上衣裳来了屋外。
刚拉开屋门,便见院子里月光下蹲着一只白色的庞然大物,在它身旁,一只黑色的身影正围着它转来转去,步伐却透出焦灼。
可不正是追云和它的狼媳妇黑狼么?
这大晚上的,它们两个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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