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是哪来的蘑菇啊?”杨若晴问。
王翠莲抬起头来,笑道:“你桂花婶子还有三丫头送过来的,她们前脚刚走,茶都没喝一口。”
杨若晴抬手揉了揉额头,“她们可真是太客气了,啥都不忘了咱家,这下咱家一日三顿都得吃蘑菇了。”
说着,她把手里的大碗伸过去,里面也是蘑菇。
“这是方才五婶硬塞的,装一块儿吧。”
王翠莲看着篮子里这么多蘑菇,也是又惊又喜又感激,唏嘘了好一阵。
“这个季节蘑菇不好留,干蘑菇家里也有,要不,晴儿你把这些蘑菇送去镇上酒楼?”王翠莲问。
杨若晴摇头,“这一篮子蘑菇送去酒楼,份量又不够,自家吃吧,又太多了,要不这样吧,回头让大伯送些去周家村给周旺表哥他们家。就是不晓得大伯有没有空闲,愿不愿意跑那一趟……”
王翠莲看了眼院子外面,此时骆铁匠已经去了鱼塘那边,王翠莲才道:“这是咱娘俩私下里说,你放一百个心好了,即便再忙你大伯也能抽出空来跑一趟的。”
杨若晴会意一笑。
骆铁匠对骆大娥这个老妹妹的疼爱和维护,那是几十年如一日,不忘初心。
不过,周家那边自打多年前周霞死后,就彻底的改头换面过日子了。
骆大娥不再闹腾,老老实实的在家给周旺和小环他们带孩子,成了一个真正的老妇人,每年除了正月来一趟骆家村拜年,其他时候基本不离开村子。
而周旺和小环都很懂事,尊重骆铁匠这个大舅,逢年过节都过来拜访,给骆铁匠买酒买烟丝儿。
所以骆铁匠明着暗着的照顾周家,杨若晴和骆风棠都假装看不见,只要大伯开心就好。
果真,当骆铁匠从外面回来,看到家里这满满当当一篮子的蘑菇,又听到王翠莲和杨若晴婆媳俩的打算,骆铁匠当时就去后院套马车去了。
杨若晴和王翠莲相视一笑。
“看这天下昼怕是要下雨,你穿件蓑衣,戴个斗笠吧!”
王翠莲拿着蓑衣和斗笠走到马车跟前,跟骆铁匠那温声细语的劝着。
因为骆铁匠习惯了天热就打赤膊,他自认自己从前是打铁的,身子骨也跟铁打的似的强悍,淋点小雨不怕。
“不用不用,这天气穿那些玩意儿怪闷热的,我这光着膀子多痛快!”
果然,骆铁匠拒绝了。
王翠莲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杨若晴。
杨若晴暗暗苦笑,她也不太好强劝,这家里只有一个人在大伯那里说话最管用。
于是,她给那边正逗巨型泰迪的骆宝宝递了个眼神。
骆宝宝会意,立马丢开泰迪跑到马车跟前,接过蓑衣和斗笠一股脑儿塞到骆铁匠怀里。
“大爷爷你可真是不听话,大奶奶是关心你才叫你穿的,你赶长路淋了雨会生病,头发湿了还会长虱子。”
“你穿上,你必须穿上,不穿上不准出门!”
骆宝宝双手叉腰站在马车前面,活脱脱一只小母老虎。
骆铁匠看着乖乖孙女儿这副霸道的样子,眉开眼笑,半点脾气都没有了。
“好好好,大爷爷穿,穿!”
“耶,这才乖嘛,来来来,孙女儿伺候您老穿上。”
骆宝宝立马放下双手,换上甜美的笑容凑了上来,乖巧的帮骆铁匠船上蓑衣,斗笠先放在一边,因为这会子还只是冒了一丁点儿的零星小雨丝儿。
待会雨大了,大爷爷随时都能拿起来往脑袋上一罩,不麻烦。
“蓑衣也待会再穿嘛,这会子雨还没咋下呢!”骆铁匠看着身上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蓑衣,好声好气得商量着。
但却遭到了骆宝宝的拒绝。
“这会子的雨说来就来,到时候大爷爷赶车赶的急就来不及穿蓑衣了,孙女儿先帮你穿上,待会赶车就不慌啦!”
好有道理的样子,又是从关心的立场出发,骆铁匠竟然无言以对了。
“好吧,那就穿着吧!”
就这样,骆铁匠在三个大小女人的目送下驾着马车踏上了前往周家村的路。
娘几个回到堂屋里还没一盏茶功夫,外面突然哗啦啦下起了大雨。
王翠莲望着外面飞溅的水雾有些担忧:“雨下这么大,路不一定好走。”
杨若晴也看了眼外面的天空:“这雨云这会子罩在咱这一带,十里地外的地方指不定依旧艳阳高照呢,大妈不用担心。”
暑天的雷阵雨就是这样,雨云笼罩的范围有限,有时候同处一个镇子,镇北疾风骤雨,镇南指不定还是烈日炎炎。
“晴儿啊,你说你大伯今夜能赶回来不?”王翠莲又问。
杨若晴想了下,“要是下雨,应该会被留在周家过夜,要是不下雨……即便回来得晚一些,大伯应该也会赶回来的。”
王翠莲点点头,“那成吧。”
结果当天夜里,骆铁匠没有回来,他是隔天回来的。
去的时候带着的那只装蘑菇的篮子,回来的时候里面放满了鸡蛋,边上还多了一只篮子,篮子里铺着的是个头大大的鸭蛋和鹅蛋。
“喏,这些蛋都是周旺他们送给咱宝宝吃的。”
王翠莲和杨若晴她们都迎了上来忙着把篮子拎下来,沉甸甸的篮子里全都是白花花圆溜溜的鸡蛋,看着就喜人。
“天哪,周旺他们咋这么客气……小半篮子蘑菇竟然换回来这么多鸡蛋鸭蛋,这怕是得吃好长一阵了。”王翠莲一脸欢喜的说着,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早知道就多抓些蘑菇送去了。
“我走的时候大娥可是叮嘱了,这些蛋不能久留,得尽快吃。”
骆铁匠抹了把脸上的热汗,乐呵呵道。
妹子家懂得礼尚往来,这样会做面子,他打心眼里高兴。
杨若晴建议道:“大妈,咱回头捡一些腌起来,做成咸蛋,还有一些做成松花蛋。”
“咸蛋我会做,可松花蛋我不会啊!”王翠莲道。
虽然不会,但是吃过几回,都是晴儿从镇上酒楼带回来的。
味道有点奇怪,生吃那是绝对吃不下的,蒸熟了用线断成一片片,再淋上麻油和剁椒,鲜味儿就出来了。
想到那味儿,王翠莲就有点想流口水。
杨若晴笑呵呵道:“我会做啊,到时候我来弄。”
看到这婆媳两个拎着篮子进屋,一路上兴奋的商量着做咸蛋和松花蛋的事儿,骆铁匠的心情更好了,哼着小曲儿牵马去后院安顿。
越临近月底,这雨下得越发的频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