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自己现在脚上穿的这双鞋子都是绣绣嫂子做的。
原本这段姻缘哥哥是很高兴的,可是一个多月前,哥哥突然就好像没以往那么高兴了。
很多时候她偷看到哥哥一个人发呆,心事重重的样子,问他,也不说。
他还时常往长坪村这边跑,可又不是每回都去老丈人家,就在长坪村后面的河边,山下那一带徘徊。
她偷偷跟踪过他。
今日,他看绵绵姑娘的眼神,让她这个做妹妹的突然就慌了。
有些困扰了她许久的事情好像也有了个猜测,而那个猜测让她惊慌。
五房。
听到外面的人是绣绣未来婆家过来给杨永进和曹八妹他们拜年,谭氏顿时就没了兴趣多问。
她端着小暖炉转身又踱进了堂屋。
没一会儿,谭氏又出来了。
“老五,你去老王家那边瞅瞅,问问他们咋还没过来呢?”
杨华洲一听这话乐了。
“娘啊,这拜年哪还有上人家去催促的理儿?”
“也不是叫你去催促,就是去瞅瞅看啥情况咋还没过来。”
“娘,该过来的时候肯定就会过来,您老别急嘛!”
谭氏很不高兴,咕哝了两句又回了堂屋。
杨华洲看了眼身旁的一双儿女,“咱干活麻利点,指不定一会儿就到了,得把路给铲出来。”
大宝和绵绵齐齐点头,父子三人埋头接着铲雪,一刻都不敢怠慢。
一条路铲得所剩不多的时候,老王家人终于过来了。
小黑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衣裳。
后面跟着王栓子,王栓子一手挎着一只包袱卷,里面装着拜年用的东西,另一手挽着杨华梅。
杨华梅可谓是全副武装,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头上戴着一顶遮住耳朵的厚厚的绒帽子,手里也戴着手套,嘴巴上还捂着一块帕子。
与其说是被王栓子挽着,倒不如说两口子在雪地里互相搀扶着。
“嘎婆,五舅,我们来拜年啦!”
小黑踩着积雪嘎吱嘎吱响,刚到院门口就大声嚷嚷了起来,嘴巴边吐出一团团白气。
杨华洲放下铁锹朝这边笑呵呵迎过来,大宝和绵绵也都跟在杨华洲身后。
鲍素云从灶房探出个头,脸上堆满热情的笑容。
谭氏则再再……再次从堂屋里冲出来,“梅儿来了嘛?”
“娘,我来了呢!”
杨华梅和王栓子的身影已到了院门,谭氏只看到一个包裹得跟蚕蛹一样的人往这边艰难的挪过来,浑身上下就露出一双眼睛。
“小黑你个混小子,也不晓得扶着你娘?”
谭氏一边朝院门口迎过来边数落小黑。
“我娘有我爹扶。”小黑说。
“那你也该帮你爹挎着包袱卷啊,这么大的人了还空着手跑,不晓得帮你爹娘分担一点?”
小黑龇牙咧嘴的怪笑,“嘎婆,我可是你大外孙,压岁钱你都还没给我就先骂上啦?”
谭氏瞪了小黑一眼,虽然红封就在她口兜里揣着,可她偏不急着拿出来。
“梅儿,娘来扶你。”
“娘,你别过来,路上滑……”
杨华梅的声音还没来得及传到谭氏这边,谭氏真的脚一滑身子往后仰。
幸好大宝和绵绵就在附近没走远,兄妹俩合力扶住了谭氏。
“奶,你慢着点啊。”绵绵轻声说。
“这鞋子不成,回头给我准备一副木屐。”
绵绵还没来得及回应,谭氏再次义无反顾的朝杨华梅那边奔迎过去。
直接挤开王栓子,一把扶住杨华梅。
“梅儿,你的病还没痊愈呢,这天寒地冻的咋也来了呢?”
“娘,今个大年初一,我肯定得过来给您老拜年啊!”
“你还闺女,就是太孝顺了,你得把自个的身子摆在第一位。”
“梅儿,栓子,快些堂屋里坐吧。”
鲍素云也过来从另一边搀扶着杨华梅。
杨华洲则接过王栓子手里的包袱卷,说说笑笑着一块儿进了堂屋。
堂屋里很暖和,跟外面简直像是两个世界。
桌底生着一只炭火盆,桌边摆着两只大暖桶。
像凳子的那把单人暖桶是谭氏的专属宝座,旁边一艘成人大腿深,圆圆一圈能坐下三个成人的大暖桶上面搭着一件杨华洲的旧衣裳。
谭氏直接把杨华梅往大暖桶里面推,“快些进去坐,莫冻着了。”
杨华洲也拖出炭火盆子让王栓子烤火,鲍素云刚把点心盒子端出来,小黑就一把抢夺过去,揭开点心盒子的盖子甩到桌上。
因为太过急迫,又用力过猛,点心盒子掉到了地上,砰一声脆响后裂开一条裂纹。
这可把正端茶过来的绵绵给心疼坏了。
“这点心盒子是腊月新买的,我挑了好久的花色……”
绵绵把茶放在桌上,蹲下身捡起盖子的时候摸着上面的裂痕小声咕哝。
“绵绵……”
鲍素云过来帮着收拾,悄悄扯了绵绵的袖子一下,示意她不要说。
绵绵咬了咬唇,只能捧着裂痕的点心盒子放到桌上。
杨华梅刚刚把头上的厚帽子和手上的手套摘下来,看到小黑这举动,杨华梅有点恼火。
“你把点心盒子给摔坏了,你也不说点啥?”她问。
小黑已经把点心盒子抱在怀里狂吃,闻言头也不抬的说:“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我也没用力啊!”
“你没用力,那盒子能摔那么长一条裂痕?”杨华梅又问。
“我都说了,不关我的事儿。”小黑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的说。
杨华梅拿起手里的帽子朝小黑扔过去。
帽子比较厚实,砸在小黑脸上虽然不会很痛,但是却吓了小黑一跳。
小黑手一抖,点心盒子砰一声掉到地上,各种干果,点心,瓜子,糖糕洒了一地。
杨华梅气得差点翻白眼,抓起暖桶里刚摘下来的手套又要去砸小黑,被鲍素云和杨华洲拦住。
“梅儿,算了算了,不就一个点心盖子嘛多大个事儿啊?别把小黑吓着了。”杨华洲说。
鲍素云也是连连点头,“没事了没事儿。”
绵绵被这变故惊得俏脸都白了。
王栓子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呵斥小黑,“你已不是小孩子了,到舅舅家来做客,咋还这么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
小黑站在那里盯着地上的点心,满脸委屈,脸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一点点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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