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勇表示了赞同,邹渊、邹润都是极讲义气的人,当下也就长躬下拜表示愿意追随宋江行事。
这便是宋江超高的情商和说话艺术,先说董平他们武艺如何高强,表明自己这边可以帮大忙;又说暗示自己很有智谋,把指挥调度的事情交给自己吧。
果然,他这样一说,顾大嫂、邹渊等人就不自觉的认可了他的话,真的把他放到一个发号施令,指挥调度拿主意的位置。
然后宋江又趁机抛出劫牢之后出路的问题,并拿了自己的方案,画了一个大饼,又有石勇这个心腹附和,三言两语间宋江就做了这群人的领头人。
也在这时,便听院子外一个心腹火家跑了进来,道:“孙提辖,还有乐大娘子来了。”
宋江抢先吩咐道:“孙新兄弟,快出去接你哥嫂到里间来说话。”
孙新点头应了,宋江又对董平、孔明道:“你们两个到外面藏好,只等孙提辖进来。”
董平、孔明于是跟着孙新到外面的房间里藏起来,孙新自去院子外面将哥哥嫂嫂引了进来。
“婶子,你害甚么病?竟如此沉重,出不了门?”
孙立推开门来,一见顾大嫂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身边还有一个相貌猥琐的黒矮胖子,以及登云山两名强盗头子邹渊、邹润,顿时大吃一惊。
而在这时,董平、孔明又手持钢刀堵住大门。
孙立听到动静转过身去,一见孔明还不甚在意,不过董平却端的一表人才,英姿飒爽,孙立一见之下便知这个高手,不觉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婶子,这到底怎么回事?”
顾大嫂道:“伯伯拜了!我害些救兄弟的病!”
孙立道:“却又作怪!救甚么兄弟?”
顾大嫂道:“伯伯,你不要推聋妆哑!你在城中岂会不知?他两个是我兄弟,偏不是你的兄弟?”
孙立道:“我并不知因由。是那两个兄弟?”
顾大嫂道:“伯伯在上,今日事急,只得直言拜禀。这解珍、解宝被登云山下毛太公与同王孔目设计陷害,早晚要谋他两个性命。
现今我们已经决定要去城中劫牢,救出他两个兄弟,再联络京东路其他山寨绿林好汉,共谋大事……”
顾大嫂把商议的事情向孙立讲了,又将宋江、董平、孔明三人介绍了,表示自己这伙人是一定要劫牢救人的,孙立是孙新的亲哥哥一定会连累坐牢,不如一起行事,将来再受招安。
孙立夫妻两人被这么多好手堵在屋子里,打又打不过,阻止又阻止不了,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得答应了。
“你众人既是如此行了,我怎地推却得开,不成日后倒要替你们吃官司。罢,罢,罢!都做一处商议了行。”
当下宋江大喜,好言安抚了孙立夫妻两个,然后便理所当然,反客为主的担任了指挥调度的职务。
即刻命令邹渊、石勇去登云山收拾财物人马;又使孙新到登州城里联络乐和;再让两个人去毛太公庄子上盯着,安排妥当就等明日劫牢救人。
眼见自己一趟登州之行,就一下收了十一条好汉,六七百人马;凭借着自己以前积累的超高江湖声望,权谋之术,三言两语间这么多人就乖乖的听从自己的调遣,成为自己日后招安的资本,宋江也不觉有些飘飘然起来。
“林冲啊林冲啊,还真是多亏你没将我陷害秦明的一家的消息在江湖上到处散播,否则我岂有今日?你不是说想看我是否能成就一番事业么?我又如何会让你失望?只是希望你今后不要后悔!”
“阿嚏!”
远在千里之外,已带领大军行军到河东路隆德府,正在陪张叔夜父子三人吃饭,说些闲话的林冲突然之间莫名打了一个喷嚏,倒引得张叔夜父子三人一阵奇怪。
“林军主可是着凉了?”
“没有。”
林冲摆摆手,继续和张叔夜争论起刚才的话题来,也算枯燥行军路上的一点调剂。
两人争论的话题,自然离不开对当前时事,大宋问题的看法。
作为赵宋文官士大夫中少有的贤臣,张叔夜倒也承认朝廷有很多问题,士大夫辈有很多问题,但也一再强调,以文制武的正确性。
“唐末五代,虽有强兵勇将,但叛乱不止,享国一纪,传诸三世者亦少之又少,何也?便是因为武人跋扈,兵骄则逐帅,帅强则叛上;藩镇割据,军阀混战,兵祸连连,动乱不已。
林军主古今大才,难道看不到这些?你一味攻击以文制武,难道想再现藩镇气象,重演五代故事么?”
林冲却每次总是淡淡一笑,然后反唇相讥,针锋相对。
“其实依我看来,大宋最大的问题就是士大夫掌握了实际意义上的政权,不说武臣勋戚、就连皇权也被压制,‘快意事更做不得一件’,而士大夫们却每天都在做‘快意事’,这难道不讽刺吗?
不用我多说,张相公想必心里也清楚大宋的文官士大夫辈日子过的有多舒服安逸。
大宋的文官比起前唐来,十倍也不止,而他们大多数人每日的生活便是无事可做,终日游宴耍乐,置酒高会,诗酒风流,歌舞升平!
你们说是说的好听,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可是君王只有一个人,士大夫却有几万十几万!在汉朝、唐朝这些朝代,朝堂上还有外戚、宦官、宗室、勋戚这些势力与士大夫做对手,帝王还可以进行制衡。
可是到了大宋朝,这些势力通通被严厉压制下去,除了帝王外,士大夫再无对手,试问一个帝王如何能是这么许多士大夫的对手?他要如何制衡?”
张叔夜与林冲争论了许多天,之前每次总是吵个不可开交,这个时候也知道是不可能说服林冲了,只是皱眉不语。
但他的大儿子张伯奋却是个二十岁多一点的年轻人,纵然与林冲争论过很多次,还是立即反击道:“君王与士大夫共天下,为何一定要对抗?国家大事大家商量着来定,谁有道理听谁的,这不是很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