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一行公告出现的时候，牧言整个人都不由得愣了两秒。
特殊试炼体已被击败？是指那个刚才差点全灭他们的神秘人影？既然叫试炼体，那岂不是说那个人的确是当初星海之殇的参加者。
而且这样一来他是导致惨剧发生的根源的可能性就有至少八成了。
不过这样的怪物竟然被击败了，决胜者，不知道是取巧还是靠硬实力正面击败的。
也不对，有可能是一整支队伍或者几支队伍合力击败的，不过能击败那家伙就说明他们的实力肯定位居整个本源宇宙年轻一代的顶端。
几个月后的“一帝四皇”争夺战，老姐他们想要夺得一个皇级称号恐怕会很难了。
想到这里，牧言不由得摇了摇头，他能想到的，其他人也能想到。唯一的问题是这些都只是猜测罢了，他们根本没有掌握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次的虚拟争夺战结束得太快了，害得他们甚至连潜在对手的基本信息和大致实力都没来得及试探，更不用说那神秘的黑影和所谓的决胜者了。
就一句话，这波血亏。
“还好，星耀帝国的那帮垃圾出局得早，要说丢脸也是他们更丢脸，堂堂五大帝国之一的队伍竟然被那黑影随随便便就给弄死了，他们还指不定被其余四大帝国的天才怎么笑话呢。”想到这里，牧言心里宽慰了许多。
虽然我们有点菜，但架不住敌人更菜啊，尽管这并不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情，不过权当自我安慰了。
“不对啊，我怎么还没退出虚拟战场？”
反应过来的牧言朝四周看了看，原本站在他身边的清竹等人现在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偌大的空间里似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而且，这里不是那片沙尘遍布的初始的荒漠，这里是……
无数的刀剑斜插在苍茫的大地上，锈迹斑驳的霜刃上刻满了岁月的流痕与沧桑。
锋芒不再，干涸的血迹在风沙的打磨下与锈迹融合在一起，其中蕴含的神性早已消失，分不清是神兵涂满了鲜血，还是鲜血铸成了魔刃。
所有的灵，都已经沉寂，死去。
放眼望去，只有骸骨，遍地的骸骨，保留着陨落前最后一刻奋力搏杀的姿态，永远凝固在了时光之中。
星空巨兽，域外来客，蛮荒神灵，不朽巨人，曾经名震星宇的伟大存在就如同路边的野草一般随处可见，庞大的尸骨铺满了整座战场。
虽说通读《星海史》，但牧言并不能认全那些死去的生灵的身份，只有类似于不朽巨人这样凶名赫赫的神灵他才能勉强辨认。
不过这并不妨碍那些骸骨散发出的滔天的威势向牧言诉说着他们生前的伟大。
真神，埋骨之人至少都是空灭境的真神，尽管牧言从未感受过那种境界，但冥冥中就是有种感觉在肯定无误地告诉他，这些尸骨的主人生前至少是空灭境巅峰，甚至超凡之上。
想想也是，能与不朽巨人，星空巨兽这种神话生物厮杀，参战者怎么也得是半神起步，不过半神的遗骨在真神交锋的战争中恐怕没法幸存下来。
那些漂浮在空中的尘埃，是半神参战的唯一证明。
“这是系统出了BUG？为什么我会来到这样的一座战场？”
境界未到，牧言只能粗略地打量四周的环境，连精神力都不敢外放。那些强者遗骨的威压暂时影响不到他应该是虚拟对战系统的保护，但如果牧言胆敢作死地外放精神力，在接触遗骨的一瞬间他的灵魂就会被那些残存的神性撕成碎片。
如果在虚拟战场上灵魂受创，是会投影到现实，反映在现实中的灵魂上，到时候别说是精神萎靡，变成痴呆都算幸运的了。
【检测到参加者携带副本钥匙，特殊副本开启】
【特殊副本场景载入完毕】
【自由模式开启，参加者可自行探索起源】
【特殊副本——神殒之战】
【检测参加者实力中……】
【警告：鉴于副本特殊性以及参加者实力，请参加者不要靠近战场中心！】
【警告：如果参加者在本次特殊副本中死亡，死亡将会投影到本源宇宙现实！】
【战争，开始！】
“什么鬼？神殒之战？这玩意确定不是为了杀我而来？”
那一刻，一生不弱于人的牧言，慌了。
他一个炼体境都不到的普通武者，参加真神等级的战争，这等于直接从超凡之路的起点跨到了终点的位置。
而一个更加可悲的事实是，牧言自身的境界这次没有得到虚拟系统的调整，所以也就没有丝毫的提升。
这是要让他拿命硬刚的节奏啊，关键牧言现在就算拿命刚，也就是被那些真神一口气就给吹没了。
“不过，既然这是特殊副本，那应该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无力更改现状的牧言只能苦涩地微笑，不死心的他刚才将面板又检查了一遍，【退出副本】和【断开脑域连接】两个选项都已经在面板的辅助功能栏上消失不见。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向系统说的那样探索副本，等待现实中回归的老哥他们发现他的异常，看能不能将他从副本中拉出来。
“神殒之战，是指争夺这些遗骨的战争？不对不对，我应该探索的是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这个世界变成了这样的一副样子。”
因为这个世界，已经死掉了。
“诀别之时……放手世界之人……影……”
沧桑的声音在牧言的识海中回响，他朝四周望了望，但并没有发现整座战场上有任何其他生命活动的迹象。
这似乎是某种提示。
牧言的右脚不由自主地向前迈出一步。
亘古的黑夜，突兀地降临。
永恒的白昼，轮转着升起。
时光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倒流，满地的尸骸咆哮着站起，血肉重生，飞溅的鲜血，裂空的斩击，毁天灭地的禁咒。
一切都在以一种言语无法形容的状态倒退。
直至定格。
“这才是，真正的神殒之战吗？”刚才的那些，都是战争结束，千万载纪元流逝过后的场景。
而现在展现在他面前的，才是真正的战争，整个本源宇宙所有已有文明记载的史诗神话加起来都不足以相提并论的恢宏战争。
眼前的这一切才是，真正的起源。
牧言只是呆呆地站立在战场的边缘，看着昔日的神灵喋血长空，哀嚎着从苍穹之上坠落。有一层光幕将他与战场割裂开来，就好像两个不同时空的彼此，可望而不可及。
“给我滚开！”圣光巨剑从天而降，深渊般的巨大斩痕分割了整座战场，远古的神灵在咆哮，是不甘，是绝望，但这改变不了他们被一剑斩杀的命运。
持剑人影屹立在星穹的顶端，炽热的十二翼高昂着，嘹亮的圣歌在虚影中回荡。
喧嚣狂放的气息似是解脱了枷锁的天道，随着被圣光破碎的黑暗一同朝四周扩散。
黑眸沸腾，压抑的暴躁狰狞中是掩饰不尽的痛苦与愤怒。
“为什么，要背叛？为什么，要让毁灭的号角在星穹中吹响！”
“告诉我，为什么！”
没有回应，星穹彼端与他遥遥对立的，只有深不见底的黑暗。
“看来，只有先打醒你，才能再慢慢劝你回头了。”
再一次。圣剑举起。
再一次。圣剑斩下。
只是这一次，无尽的黑暗翻滚着，吞噬了破碎星空的剑锋。
“来战！”
人影从黑暗中走出，刹那间，整座战场都陷入了亘古的黑夜。
所有的光在人影走出黑暗的那一刻都湮灭了，仿佛世间从未有过光的存在。
“这个世界，根本不值得你去守护。”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
“你还不明白吗，这个世界的诞生就是一个错误，他是不完美的，他根本不配继续存在。”
“正因为他不完美，所以我们才要将这个不完美的世界变成我们想要的样子，这不正是我们一直坚持的吗？”
“你错了，有些事情，生来便无法改变。”
噗！
利刃从背后穿胸而过，血雨从星穹坠落。
周身环绕的圣光黯淡了下去，圣剑被突兀袭来的黑暗吞噬。他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最好的朋友和最爱的人都选择了背叛。
“源初，从头到尾你都错了，这个世界需要的不是改变，而是净化。”
依旧那般温柔的音色，带着些许挣扎和痛苦，只是握刀的手又用力了几分，缓缓贯穿了源初的心脏。
星穹的法则决定了他并不会死，只是会消失。作为他会消失，然后在不知多少个纪元后，又会有另一个他重新开始。
“好好睡一觉吧，当你醒来，你会发现一切都变了。”
“睡吧，我们在终点等你。”
视线黯淡了下去。
世界也随之黯淡。
黑暗吞噬了整座战场，连带这个不完美的世界。
“那个，是谁？”牧言看着源初缓缓倒下，不自禁地，心中涌起一股绝望和哀伤。
人影重新走入黑暗中，只是不经意地回头，朝着牧言的方向望来，微微一笑。
“这就是你想要的……奇迹。”人影无声地说着。
“他能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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