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不可再捉弄二位大人。”
老管家见独孤欢真的生气了,连忙了喝止了黑衣女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独孤欢面前,满脸堆笑的赔不是。
原来这冷艳的姑娘叫喜鹊,不知是真名,还是作为杀手的花名。
独孤欢压了压心口的起伏的气息,摆手示意老者不必挂怀,嘴上却没说什么。
“行事谨慎总是好的,不过像你们这样一波三折的试来试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郭公子明鉴,做大事的讲究个知己知彼。可惜,我们是既不知彼也不知己啊。”
“哦?你们还不相信我们么?”
“哈哈哈,郭公子多虑了”老管家尴尬的笑了笑,“后边这位正是海棠夫人,也是我们张家的小姐。老朽和这位喜鹊姑娘乃是夫人娘家的人。当初安禄山数次上门提亲,我家老爷几番推诿。张家虽说在河东一带也颇有些影响,可终究拗不过一方节度。所幸后来安禄山对我家小姐也算不薄,又给张家两位少爷招到麾下聘做将军。不过,我张家始终安分守己,对于安禄山的野心虽也领略一二,参与的却并不多。我们知道在起兵前,他便和长安一位通天的人物勾连甚深,那人在长安威望很高,游侠浪子富商巨贾无不是他的门庭宾客,朝中文武亦有不少在他的网罗之列。起初安禄山反唐能够势如破竹,相信跟那个人提供的情报也大有关系。可我们对那个人的了解又太少,如果不慎走漏了风声,那人势必不会袖手旁观的。”
“原来如此,你们不仅要确定我们是朝廷派来的人,还要排除我们是不是那个人派来的细作,以免事情败露惹来灭族之祸。”
只是那个人是谁呢?
听完老管家的话,郭暧心里不禁思忖,他口里所说的那股势力和乌鸦很像,只是他所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他是真的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还是仅仅对那个组织的一种捕风捉影的描述呢?
其实,郭暧心里也一直怀疑在乌鸦背后一定有一位十分厉害的人物掌控着全局。
而且,那个人不会是怀秀,更不会是松下风和羽归林,虽然他们的地位在乌鸦里看似很高。
哎呀不好,那晚灞桥驿前来偷袭的一男一女莫不是他的同党?如此说来,事情岂非已经败露?
“噫——郭公子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老管家看出郭暧神情有异,不禁追问。
干系重大,郭暧、独孤欢自是不敢隐瞒,当即把在灞桥驿发生的事情大概讲述了一遍。
众人听了不禁面色一改。
“倒也未必,那一男一女也可能是冲着我来的。虽然不排除她们可能与你们所说的那个人物有关,但若这次密谈真的已经暴露的话,对方也断然不会在灞桥驿那样的对方偷袭我们,只要把消息告诉洛阳方面岂不更好?”
郭暧听了也有几分道理,为了打消海棠夫人的疑虑,便把独孤欢之前与那妖艳蛇女的过节说了一遍。
“眼下,我担心的还是安禄山的状态,他是不是真的疯了?还有,听说前几日洛阳城里来了两名西域僧人和一位扶桑人,朝廷对这件事十分在意,希望能探查清楚。”
“皇上他,近日来的确是一天疯过一天了,三五天里几乎都没个清醒的时候,也就妾身还有那个李猪儿,还能靠近伺候伺候皇上,寻常人断是不敢接近的,就连安庆绪和史思明前日里也挨了责骂。”
海棠夫人嘴里的皇上自然是指安禄山,其实她更喜欢称他将军,毕竟他做节度使时他们可算是夫妻,如今虽是宠爱不减,可终究多了些君臣间的隔阂。
郭暧和独孤欢倒也不介意她称安禄山皇上。
“夫人的密使曾说,就连史思明也在夫人的网罗之列?”独孤欢说道。
“恩,他与家兄关系很好,近日来又屡受皇上和安庆绪的猜忌,处境十分艰难,只是尚未与他点破。”夫人柔声细语。
“那就先不要点破,以免横生枝节。”
“至于你说的胡僧和扶桑人,妾身倒是听兄长提过几句,详细的说法还得兄长和弟弟来了才讲得明白。只是——”
“只是什么?”
“按着计划,此时兄长和弟弟也该来了,却不知为何迟迟不曾回来。”
“这里是张将军的府邸?”
“恩,是兄长的府邸。”
“哦,既然如此,那夫人可知道两位将军去了什么地方?”
“是去了安庆绪那里。”
“夫人担心两位将军会出岔子?”
“是,自从派了密使到长安,就一直有些魂不守舍的,生怕出什么岔子,也觉得这样做太对不住将军。”
海棠夫人看起来的确有些犹豫,虽说眼下为了自家前途作此打算,可毕竟十几年夫妻情分在那里,再说他们忧惧的并非安禄山,而是安庆绪。
“现在已是亥时了,倘若再过一炷香的功夫二位将军还不回来,还请夫人准我前去打探一番。”
黑衣女子宽慰着海棠夫人。
话虽如此,众人还是一直等到了子时。
海棠夫人虽然担心着兄长和弟弟的安危,却又害怕冒然派人去打探,万一被发现反而更添危险。
子时一刻,张继武、张继林总算回到了家中。
两人的脸色异常的难看。
“安庆绪这个狼崽子真是欺人太甚,竟然要我们突破**封锁去偷运粮草,这不明摆着要我们去送死吗?”
一见到海棠夫人,张继林便愤然说起。
兄弟二人一回到府中,便遣退左右来到了密室。
张继林正值青春气盛的年纪,一见到姐姐,便纷纷的抱怨起来。
安庆绪毕竟是安禄山的长子,虽然洛阳城里早已流传安禄山有意弃长立幼,以海棠夫人的儿子安庆斐为太子,大多武将还是更愿意拥戴安庆绪的。
张氏兄妹心里也清楚,以安禄山目前的状况,纵然立了安庆斐为太子,张家人也难保不会成为众矢之的。弃长立幼的传言越盛,就越是会激起安庆绪对张家的仇恨。
只是没想到竟然来得这么快,而且这么歹毒。
洛阳城外十数万**重重包围,单单要突围出去死伤就难以估计,还要保护粮草进城,更是九死一生。
再则,就算张家兄弟若能平安押送粮草回来,难保安庆绪不会构陷他们私通**。
不论安庆绪是否已经开始怀疑张家兄弟,这次的任务都是凶险万分的。
张继武到底深沉老练些,见有外人在,当即止住了弟弟的抱怨,与独孤欢、郭暧各自互道家门,简单寒暄了几句。
“敢问将军,洛阳如今还有什么地方能够供给粮草吗?”独孤欢有些诧异的问道。
“就是那番僧劫的郭小将军押运的那批,”张继武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郭暧,“番僧说他们将粮草施了障眼法,秘藏在一座山谷里,要想得到那批粮草就得派人突破重围去押运。”
原来那批粮草还没有被运进洛阳,看来以那两名吐蕃僧人的力量还不足以突破千军万马将粮草运进城里,还是要依赖军队的力量。
对于两个番僧的实力,郭暧心里也大概有了些把握。
“想不到安庆绪这么快就对咱们下毒手了。”海棠夫人无奈的怨道。
“此计虽然歹毒,倒也并非全然出自他的算计。”张继武看看了自家妹子,又看了看众人,慢慢解释起来。
原来洛阳城里来的三位神秘人物,一位叫孔雀法王,据说是吐蕃的二国师,法力高强;一位叫摩罗昙照,自称是孔雀法王的师兄,看样子与安禄山是旧识,与安庆绪也有些交情;还有一名扶桑人自诩小诸葛,真名叫真田景纲,又叫真田小十郎,说是智勇双全,深通汉家兵法。
孔雀法王看起来像是三人中为首的人物,杀死郭旰、炼化妖阵,都是他所作为。本来他还想催动妖阵打破**,直取建宁王首级的。
却不料唐营来了两位高人相助,打破了九龙噬魂阵。不能打退**,那批粮草就变得十分重要了。
郭暧和独孤欢听了,心中不解,两名胡僧竟是来自吐蕃,当初安禄山发动兵变,吐蕃还曾主动请求派援兵襄助大唐,怎的此时会派人来洛阳?
“他们是吐蕃派来的?”独孤欢正色问起。
“看情形不像。跟殿上的太监打听过,好像安禄山对吐蕃当初意欲派出援兵襄助大唐十分不满,还说那位摩罗昙照早被他的师父逐出了吐蕃,而且那人本就是个突厥人,俗名叫阿史那达曼。”张继武想了想说道。
听到这里,两人松了口气,看来那两名僧人并非吐蕃的使者,而是私自前来。
“那位孔雀法王呢?既是吐蕃的二国师却为何来此,又为何要杀我**将士,劫我粮草?”
“这个孔雀法王听殿上人传言法力十分的厉害,安禄山考验他的实力,他便化出一尊火焰金刚来,吐出一道巨大的火龙,把整个洛阳城上空烧的一片火红。此人也是密宗修者,心性高傲,因此要来大唐挑战不空大师和他的徒弟。”
听到这里,独孤欢不禁看向郭暧,只见他的脸上也是一副惊愕的表情。
“可有一位僧人离开了?”独孤欢继续问道。
“是那位叫摩罗昙照的离开了。”
“将军可知道他去了哪里?去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