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欢摸到郭暧身边,十分焦虑,一边叹气一边说道:“郭暧,这样下不行啊,我看他们八成是要等拂晓前来攻城啊,咱们这帮人估计到时候没一个能醒过来的。”
拂晓前,是人最累,最困倦的时候。
“他们折腾咱们,咱们一会儿也折腾他们去。”
“什么?你要带人杀出去?反守为攻?”独孤欢惊得叫出声儿来。
“怎么可能,咱们这点儿人,怎么可能反攻为守,就咱俩轮换着来,过去闹一圈儿,把他们都叫醒就成。”
“呵呵,行,也行啊,前半夜他们闹腾咱们,后半夜咱们俩去闹腾他们。”
俩人商量好,两刻钟到半个时辰一次,郭暧先上。
再说绿头带那边儿。
一早上,突然出现的那堵“金刚之墙”也把他们给吓坏了。
他们是圣火真理教徒,这两年一直在西域侵略、焚烧佛寺,屠**僧,自然也遇见过佛教的高手。
如此庞大的金刚力士塑像组成的城墙,肯定是佛门高手所为。
所以他们的战斗也一直带有试探的性质。
试探半天,这佛门高手也一直没出现,他们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不管怎样,哪怕是真的有佛门高手,他们也不会退缩的。
除了佛门高手,镇里一定来了懂军事战法的人。
所以,他们一边派人回去请自己本教的高手,一边采取兵法战术,对付镇里的百姓。
通过几次试探,他们确信镇里不会有多少官兵,充其量有那么一两个懂打仗的人罢了。
对付这些百姓,就简单多了。
打仗就是这样,就算不能知己知彼,也要可劲儿的互相琢磨。
只要有一点琢磨对了,就能致对方于死地。
子夜后那一场骚扰,使绿头带的指挥官确信,镇子里没什么佛门高手,那些村民也不过是些普通百姓而已。
他们开始执行自己的计划——原地休息两个时辰,拂晓前发起总攻。
一帮人睡得正香甜,郭暧从天而降。
听着村民们讲述绿头带的恶行,郭暧早就对他们恨入骨髓,掀起一座帐篷,抽腰刀就把里边人七八个人给宰了。
郭暧的动作太快了,一连掀了五六个帐篷,连一个来得及嚎一嗓子的人都没有。
除了那些被宰的,人家还都睡得好好儿的。
“这样子叫不醒人啊。”郭暧舔了舔嘴唇。
三五步就会有一堆篝火,马匹也是一座帐篷一个露天马厩。
郭暧干脆把篝火挑到帐篷上,挑到马身上,或者在马屁股上轻轻刺一下。
三五个帐篷烧起来,几十匹马狂乱嘶鸣。郭暧便跳开百步之外,再烧几座帐篷,刺几匹马。
如此折腾了一刻钟的时间,围绕着镇子的绿头带营地,到处是火光,到处是惊慌奔踏的马匹。
整个绿头带的营地都乱套了。
有些人身上着了火,有些被疯狂的马匹踢到了,两万多人咋咋呼呼,全都醒了,却看不到一个敌人。
有人在互相扑灭身上的火,有的干脆跳上一匹马,向着碎叶河的方向狂奔。
独孤欢看了看身边的村民,除了少数几个年轻后生醒来,对着敌人的营地兴奋的比比划划的说道着什么以外,那些上了年纪的都还在睡着。
看着挺好玩的。独孤欢不由得跃跃欲试起来。
过了半个多时辰,绿头带们才安定下来。
把火扑灭,把马拴好,重新扎了帐篷,敌人才陆陆续续安定下来。
西域一带,尤其在高原上,白天炎热,到了晚上冷风刺骨,没有帐篷和篝火还是很难睡下的。
绿头带们也累坏了,其中一半多人是昨天子夜就急行军赶来的,折腾一天了。
不知道是什么人烧了帐篷,刺激了马匹,这些人疑神疑鬼的,更难心安。
一些人议论纷纷,有些认为干脆攻城去算了。可一看金刚之墙上,不少村民都醒着呢,人们来回走动着正朝这边观望。
打也不是,睡也很难睡得着。
他们实在没想到镇子里能有人主动来侵扰,还能把两万多人的营地全给搅的鸡犬不宁,不用想也知道是很厉害的对手。
绿头带的几位首领商议过,决定也采取轮番休息的方法,把人分成四个大队,轮番休息。
郭暧回到城墙上。独孤欢看对方安定下来,甚至有人陆陆续续睡着了,自己也运起轻功跳到城下。
他甚至都不需要去挑那些篝火,直接纯阳系功夫,一道道真火打出去,便是大片大片的帐篷烧起来。
放火烧营,一旦热闹起来,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停的。都没轮到郭暧二次出手,东方的天空深处,已见黎明的白光。
这一场“你不让我睡,我也不让你睡的”抗疲劳大战,最终以绿头带一方失败告终。
拂晓前,绿头带们开始支锅造饭,独孤欢叮嘱郭暧率众守好“城池”,自己冲入敌营,又把他们的火头军杀了一批,捣毁了大半的锅灶。
不能生火造饭,这些绿头带们只能吃生冷的干粮和冰凉的河水。
又累又乏抵抗力变差,再加上冰冷的河水灌进肚里,没几个能扛得住来的。
这下这帮绿头带们可老实了,日头升起老高,都没再来骚扰。
为什么呀?
全跑肚拉稀呢。
镇里的百姓可睡了个舒坦觉,等到后来就闻见空气里飘满了屎臭味儿,这才被熏醒过来。
执勤的村兵望着对面营地里,那些绿头带们一个个蹲在地上,老半天不起来,刚起来走几步,又赶紧找地儿继续蹲下去,反反复复,就知道他们是跑肚拉稀了。
敌人的战斗力被大大削弱,至少上午是不可能发起一次像样的进攻了。
著名历史文学家单田芳先生常说:“好汉扛不住三泡稀”。
跑肚拉稀不要命,却也能把人拉到四肢无力浑身酸软。而且不养个一两天,肠胃消化能力不足,只能喝些稀粥流食,体力也会大打折扣。
现在麻烦的还是他们在人数上的巨大优势。
几百村兵,对付两万多训练有素的绿头带,就算人家拉稀拉虚脱了,仍是以卵击石。
绿头带们拉的屎尿实在太臭了。
虽然不能主动上前提醒他们,远距离喊几嗓子还是可以的。
郭暧和独孤欢组织大家喊话,让他们拉屎完了,用土埋上。
“快把你们的屎尿埋起来,你们连狗都不如吗?”
“快把你们的屎尿埋起来,你们连狗都不如吗?”
绿头带们又气又恼,朝着“城头”乌拉瓦拉乱叫,不过“把屎埋起来”这个建议他们还是接受了。
因为跑肚拉稀,大家都是就近解决,弄得整个营地都臭气哄哄的,比猪圈还臭。他们也受不了。
一直等到中午时分,这些绿头带们也差不多把自己拉空了,状态才渐渐好起来。
他们的头目变得十分谨慎,镇子里确实有绝顶高手,可以只身闯入自己的营地,把自己的帐篷烧了,锅灶毁了,还能全身而退。
他们决定等待机会,至少要等本教的高手来。
在这之前,只能维持这种互相骚扰,“你不让我舒服,你也别想舒服”的局面。
不过,因为独孤欢和郭暧这样的高手存在,明显绿头带们更吃亏一些。
他们只能骑马绕着“城墙”射箭,伤不了几个人。
而郭暧和独孤欢则可以直接深入他们的营地,破坏他们的帐篷,杀伤他们的马匹。
从昨天夜里到中午时分,他们的马匹也跑了不少,有些还知道跑回来。
有些马跑着跑着,就开始随波逐流,追随着自由的风,一路跑没影儿了,再也没回来过。
中午的时候,绿头带们又开始支锅造饭。
这次换郭暧了,又把他们剩下的锅子捣毁了二三百具,他们的午饭也只能喝凉水吃冷肉了。
后来他们干脆不再用锅子,直接把肉干在火上烧烧就吃。一些人开始远距离后撤,在那里建立起后勤营地。
他们把后勤营地分成好几处,彼此间距离又很远,总算赢得了时间,可以为前边的绿头带们提供热水和热好的食物。
不只是郭暧和独孤欢他们,就连这些绿头带们,恐怕都没想到过,战争竟然可以是这个样子。
下午敌人又组织了两次骑射骚扰,但没再多射箭,都是喊口号为主。
村民们应对起来也更加从容。
他们不再害怕那些绿头带,有些人甚至嘻嘻哈哈起来。他们知道这些令人闻风丧胆的魔鬼,也不过是一些人类,也有弱点,也可以被打败。
等绿头带来了,人们就射箭,把他们打退。
纵然如此。绿头带们仍是不肯退去。
按照村民的说法,这些绿头带是可以集合起几万人马的,他们还有后援。
而且按照前面几次战斗的经验,圣火真理教中也有些懂得异术的高手。
僵持的局面对村子来说,仍然是很不利的。
派去碎叶城的信使不知道怎样了?
那些信中有郭暧和独孤欢的官印,虽然显得有些唐突,但郭昕应该早到过碎叶了,甚至此刻就在碎叶城里,他可以认出郭暧和独孤欢的笔记,不至于不相信那些村民的话。
唯一值得忧虑的是,碎叶城里的兵力还有多少,是否也遭到了突厥或大石的侵袭?
希望碎叶的援军能快点赶来才好,哪怕只有几千人呢,也能很快解决这些围城的绿头带。
这种屎尿骚扰的僵持局面,一直持续了三天,直到第四天的时候。
敌人的援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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