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泽乾还没反应过来，秋晗已经抢先冲了下去，昏暗的遂道里，木板床上，一个光着一身的男人正压在燕姐身上撕扯她的衣服。

“住手！你要干嘛？滚开！”秋晗一边呵斥，一边从包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冲了上去。

跟着冲下来的冯泽乾大吃一惊，叫：“秋晗，不要！”他从来不知道她包里竟带着匕首。

那男人吓了一跳，放开了燕姐，抓起自己的上衣就逃，那是个年约五十、头发蓬乱的中年男人。

秋晗还要追着去，冯泽乾已经赶到，一手扯住她，自己抢先追上去。

那男人从遂道另一头逃了出去，冯泽乾追出去，但被遂道口堆积的垃圾拌着摔了一跤，再追到外面时，已经没看到那男人的踪影，周围有成片的草丛和树林。

他走回遂道里，秋晗正在安抚燕姐。

等燕姐平静下来，他一手拖了秋晗出了遂道，激动的责问她说：“你知道你刚才在干嘛吗？如果那男的是个穷凶极恶的人，你一个女孩子就凭这小刀能斗得过他吗？要是我不在怎么办？你有想过后果吗？”

秋晗脸色铁青，默不作声。

冯泽乾继续说：“我们只是普通人，我们有我们的生活和难处，我们得面对现实，有时候甚至要学会狠心麻木，这世上需要帮助的人很多，但我们能力有限，我们学不了丛飞、邢丹那样，你明白吗？”

秋晗流着泪说：“我明白，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我也有想过像别人一样狠心，一样心安理得的只为自己，可是我没用，我就是做不到，就像我不能当我爸已经死了一样。”

冯泽乾心一下子就软了，好言劝慰道：“你不是没用，你只是、、、只是太善良了，我也不是怪你，只是怕你会受到伤害。”

秋晗幽幽地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对燕姐和坤叔他们好吗？不仅仅是因为同情，我还希望，同样有人能像我一样对待我爸。我听说和从新闻中看到有些可恨的人去欺负那些可怜的流浪者，捉弄他们，打他们，甚至用火烧他们，我怕、、、怕我爸也遭这样的罪、、、”

秋晗说着泣不成声。

冯泽乾连忙将她拥入怀中，心疼的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心里的痛苦，可你要答应我，不能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以后，刀让我带着。”

秋晗在他怀里哭着点头。

过了一阵，她止住了哭泣，问：“我们该不该报警？”

冯泽乾说：“看那男的也是个流浪汉，这附近又没有摄像头，估计报警也难抓到人，他被这样一吓，应该不敢再来伤害燕姐了。如果警察来了，可能会强制她离开，我怕又会吓到她。”

秋晗说：“对，燕姐对陌生人很抗拒，这样会吓坏她的，但住这里还是不安全，要不，我们帮她租个房，我们可以给她找些手工活，应该够她房租和吃饭开销的。”

冯泽乾说：“不是我不想帮她，她连身份证都没有，房东是不会租给她这样来历不明的人住的，还有外来人口管理的查到也是个麻烦。”

秋晗说：“外来人口管理不是经常查，用我的名义帮她租，房东不一定知道她的情况，知道了再说吧！让她重新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说不定她会改变想法，也能像坤叔一样和家人团聚，好不好？”

冯泽乾说：“要不你先去跟她说说，看她愿不愿意去救助站，也许经过这事，她会改变主意。”

秋晗说：“好，我去跟她说，如果她不想去救助站，想我们帮她找房子，我们就帮她。”

冯泽乾只好点头同意。

秋晗便去跟燕姐说，冯泽乾在外面等着，秋晗过了好一阵子出来，神情沮丧的说：“她不愿去救助站，也不愿意我们帮她租房子。”

冯泽乾说：“看来她已经习惯了独处，对陌生人非常排斥，我们想帮她也没用，只能尊重她的个人意愿。”

秋晗也只好接受这个现实。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冬至，在很多地方都有‘冬大过年’的说法，是个家人团聚的传统节日。今晚，冯泽乾要和秋晗全家一起吃饭。

傍晚，他们一起逛市场买海鲜，秋晗给她妹妹打电话，要她回来吃饭，她妹妹好像想陪男朋友，秋晗严厉的给她下命令：“谢秋晴，你给我听着，平时你想怎样我不管，但今天过节，你必须回来吃饭，没得商量。”然后气冲冲的挂断电话。冯泽乾很少见她对人发这么大的火，便问：“干嘛这么生气？”

秋晗气愤的说：“太不像话了，一个读书的女孩子，都将自己当成别人家过了门的媳妇了，人和心都向着外面。”

冯泽乾笑着说：“女大不中留，你越管得严，她也许就越不想回来了。”

秋晗说：“我能不管吗？我妈现在是越发放纵宠着她了，我也不管，她就更加无法无天了，也不想想她上大学的机会是怎么来的。”

冯泽乾笑笑说：“看来你妈把教育儿女的权利都下放给你了。”

秋晗没好气的说：“我不稀罕，可没办法。”

秋晗的母亲今天还要上班，下傍晚六点，她弟弟秋明下午就回来帮家里大扫除，接过他们买回来的菜就动手帮忙。像秋晗一般勤快，也跟她一样长得像父亲，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有点腼腆，对人很有礼貌。

到快开饭的时候，秋晴才回来，衣着时尚，妆容精致成熟，不像在校学生，倒像白领丽人。对着母亲撒娇卖乖；捏着正在端菜的弟弟的脸说：“可以吖，挺勤快的嘛！”对秋晗则不冷不热的叫声：“姐。”

至于对冯泽乾这位未来姐夫，不冷不热中更略带一丝不屑。

冯泽乾第一次跟他们全家吃饭，下足了本钱和工夫，秋晗母亲和秋明都对他的厨艺加以赞赏，秋晴不予置评，吃饭时几乎手机不离手，秋晗几次想出口批评，都被冯泽乾用眼神阻止了。

吃完饭，秋明帮忙收拾，秋晴可不肯动手，神秘的将母亲拉进房间。

秋晗不动声色，随后便偷偷跟进房间，秋晴正喜滋滋的从母亲手上接过一沓钱，有两千块左右，低声说：“妈，别让姐知道。”

秋晗一看就火了，说：“你又向妈要钱，你的生活费我不是每月三次转给你吗？你要这钱干嘛？”

秋晴连忙将钱塞口袋里，说：“你给我的是伙食费，生活不仅仅是吃饭，妈，我约了朋友，先走了。”说着就走出房间，拿起包就要走。

秋晗一手拉着她说：“我每月给你的钱比我自己的生活费还多，除了伙食还有剩不少，这钱你要来干嘛？不说清楚别想出这门。”

冯泽乾拉着秋晗劝道：“先别动气，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这事你别管。”秋晗甩开他的手。

秋晗母亲说：“秋晗，她没干别的，只是要换手机。”

秋晗一听，火气更盛，对着秋晴说：“你手机比我的还贵还新，你换它干嘛！我和妈供你上大学是要你努力学好，将来不用挨苦，不是让你去跟别人攀比争虚荣。”

秋晴不服气，争辩道：“想换新的就一定是虚荣吗？你是你，我是我，凭什么要我什么都和你看齐？”

秋晗激动的说：“凭什么？就凭我为了这个家为了你所付出和牺牲的一切。”

秋晴也不示弱，说：“对，你为这个家付出牺牲了太多，我这辈子下辈子都欠你的，我的生活我的人生就得被你支配。”

秋晗厉声说：“我没想支配你的生活你的人生，我只是想你能在上学期间有个大学生的样子，还有对得起这个家。你读书谈恋爱我不管，但你过分了我就不能不管，今年暑假，我让你和秋明一起去打暑假工，你却跑你男朋友家开的店里帮忙，然后去旅游还得回来问妈要钱。在你眼里，在你所谓的爱情面前，亲情还算什么？”

秋晴也针锋相对的说：“我的假期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就不想听你的。你又没读过大学，知道什么是大学生该有的样子？我怎么看待爱情是我的自由，不要以为你的爱情才是爱情，不要以为别人也该像你一样，为了一个死去的男人痛苦孤独五年。”

“秋晴，你太过分了！”母亲喝道。

秋晗一呆之后便狠狠的一巴掌打在秋晴脸上，人也几乎站不稳，冯泽乾连忙扶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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