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颜大悦,当场封顾五郎为武略将军,至北线独石口军前效命。 竟是直封从五!
江越与顾六郎都是外任,江越被委任湖州知州。顾六郎则被任命为应天都转运盐使司副使,专司粮食转运,同样都是直封从五!
盖因战时,不拘常例。
却说这三个人,领了旨意,分别去吏部和兵部报了到,领了印信,稍事休整,即刻准备出京赴任。
好在,江夏已经出了月子,得知消息之后,即刻为越哥儿准备离京外任诸事。
其他的也还罢了,到湖州一路运河通畅,交通便利,沿途城池皆有四喜客栈安排接应。但是路途和到任后的安全护卫,却容不得半点儿差池。江夏将行李用物都交给红菱姑姑和翠羽去收拾,她自己则专门去寻摸合宜的护卫人手。
徐家如今也有二十多名护卫,又有小厮、随从几十名,江夏就准备从护卫中挑选出几名带队,再带上几名小厮随从……正琢磨着,刘水生进来请见,却是自请随江越南下,他也顺路带小妹回故里看看!
有刘水生跟着自然最好,江夏立刻应承了。并承诺,若小妹愿意,她愿意收小妹为义妹,负责小妹之后的婚嫁诸般,一如秋娘。
刘水生并没有答应,只拱手道:“多谢夫人抬爱,水生无法即刻答复夫人,还要询问小妹的意思。”
江夏解了心中所急,随即让囡囡带了小妹过来,交待她道:“你哥哥带你归乡看一看,祭奠你的父母亲人……这一趟过去,有越哥儿在,你们愿意多住些日子也好,若是不愿意住着,就与囡囡一起回来。”
说到这里,江夏一顿,目光转向囡囡道:“你家乡不知何处,母亲总不能归乡,也是我一直挂念之事。你这一次陪小妹走一趟,也顺便让水生替你打听打听家人的消息,或者,你故地重游,也能想起些来……到时,也好让你母亲回归故里。”
囡囡早就红了眼,垂着头连连答应着。小妹却神色淡然,并没有太明显的喜怒。
收拾一番,顾五郎接了旨意没几天,五月十六就离了京城,北上独石口投军去了。
江越和顾六郎则结伴同行,于五月二十六一起离京,南下赴任。刘水生携小妹随行。囡囡同行。
江夏带着齐哥儿在码头送行,看着船渐行渐远,终于看不见了,只能怅怅地收回目光。
齐哥儿低着头,一下一下地踢着码头上的石子,闷声道:“……都走了!”
江夏满肚子的离愁一下子散了,抬手拍在齐哥儿肩膀上,笑着道:“还说旁人,你过几天,不也要回临清考试去了?或者,你愿意随他们一起?若是想,现在骑马去追还来得及!”
齐哥儿已经十三岁,因为开蒙较早,下场考试的年纪也比越哥儿小。只不过,齐哥儿性子跳脱,不如越哥儿沉稳,江夏并不勉强他,只由着他性子去。她印象里倒是觉得,这孩子做官只怕太过严谨拘束,更适合比较散淡随性的生活。
“嘿嘿,我就是说说,哪里能跟那些没良心的一样!把姐姐一个人丢在京里,弟弟可舍不得……”齐哥儿嘿嘿一笑,伸手扶了姐姐转身上车。
没良心的?亏他说的顺溜,若是让越哥儿知道了……
江夏觉得,第一封写给越哥儿的信有话说了。
刚进五月下旬,西线又传来战报:朶甘部侵袭凉州、蕃镇,一日连下两城。两日后,再失浪莊。紧接着就是洮州、泯州、靖虏……
至六中,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川陕西部尽失。战线持续东进,一路推进到庆阳、凤翔、平凉一线。
六月末,肃王宣布回归肃州,并发布檄文平乱,与朝中大军相应,来个前后合围!
肃王与去年秋狝失踪,老莱王也死在那场秋狝之中。一直有人议论马匪出现的诡异,却无人知道真相,大多数人猜测,肃王同样死在马匪刀下。就连皇上年后几次沟通肃州方面,准备册封肃王长子为世子,今儿继承王位,也得到了肃州的配合,只说世子年幼,望展期一年,岁末再进京……
却没想到,肃王竟然回到了肃州,并响应朝廷出兵!
老百姓欢呼雀跃,朝中却阴霾密布。渐渐地,连老百姓也渐渐觉察到了些异样,似乎,朝廷并不欢迎肃王的出兵!
七月初十,闹闹满百日。
小小子已经从瘦瘦的‘小老头儿’、‘小猴子’,长开了,成了白胖白胖的奶娃。体重从最初的五斤,迅速增加到了十三斤,小脸儿彻底圆了起来,两个脸颊鼓鼓的,圆嘟嘟,粉嫩嫩,让小嘴儿都窝在了里边……
进了七月中,早晚少少有了一点凉意,晌午却仍旧热。
闹闹小胖墩儿只穿了一件连裤的肚兜儿,露着藕节子一样的胳膊和腿儿,还有一片青的脊背,头拱着身下的草席,像虫子一样蠕动着。
“啊哟,你再不管管,你们家儿子的脑门儿都要磨破皮了!”赵宝儿已经将近八个月了,肚子比韶娘那会儿还大,怀里像捧了个大西瓜,一边还在不停嘴地吃着刚送来的葡萄。
江夏瞅着她的肚子就犯愁,忍不住又一次提醒她:“你也得适当控制一下,别太大了,孩子不好生!”
赵宝儿又往嘴里送了颗葡萄,用力咬破,突然就红了眼,垂下头去道:“我只有吃东西,能分分心……”
粱嵘去西线已经将近三个月了。六月初给赵宝儿写过信来,说在泯州抗敌,并说战事顺利,让家中不必牵挂。可很快,再送到朝廷的军报,泯州失守。粱嵘下落不明,算算时间,已经将近一个月了。
江夏心里猜测,真正的战争就是肃州和朝廷在打。可没亲眼见着,实在不知道真假。更何况,战场情况复杂,哪怕对方留手,也有飞箭流矢误伤……但这些也仅仅只是猜测,成不了她宽慰赵宝儿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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