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鱼蒸好了,又冷了,江齐却没有过来。
江齐的小厮四喜过来跟江夏见礼:“大姑奶奶,我们二爷路上累着了,今日就不过来了,特地让小的过来给大姑奶奶告个罪!”
江夏关切道:“你们爷怎么了,可要我过去给看看?”
四喜眼中闪过一抹慌乱,连忙磕头道:“大姑奶奶不必担心,我们二爷也只是骑马累了,知道大姑奶奶疼他……嘿嘿,大姑奶奶就不必过去了。”
“哦,”江夏淡淡应了一声,转眼扬起一抹笑,吩咐云香道;“将那份清蒸刀鱼和剩下的都让四喜带过去!”
转回来又叮嘱四喜道:“回去跟你们二爷说,累了就好好歇歇,别紧着往我这边来。自家姐弟不用讲究这些虚礼。”
四喜连连答应着,又磕了个头,才告辞离去。
等人都退下去,连翘来到江夏身边,低声询问:“夫人,老爷回来了,在房里看大姑娘的大字呢……奴婢让人摆饭吧?”
江夏半垂着头似有所思,片刻后才道:“嗯,让人准备着吧,我也去前头看看。”
第二日,早饭后不久,王嬛娘来了。
木香还疑惑着笑道:“二舅奶奶怎么一个人来了?”
江夏看了她一眼,没有搭话,只要了一件湖水碧的半臂披在身上,起身迎到门口。
两厢里见过礼,江夏扶了王嬛娘进屋,两人在软榻上落座,王嬛娘笑着招呼人将两只筐子送上来:“这是我们爷带回来的通州樱桃,不比咱们自家的樱桃出息,个儿小,却胜在味儿还将就,大姐和孩子们尝尝。”
江夏笑笑,挥手吩咐丫头下去洗了盛上来。
待丫头们带了樱桃下去,江夏与王嬛娘喝茶说话。邢夫人昨晚就回了王家;江齐这一趟出去连着数夜未睡好,别是拿到种子后,更是好几夜没合眼地盯着,着实累坏了,所以没过来见人……
江夏含笑听着,偶尔也问一句,王嬛娘一边说,一边看着大姑姐的表情不像恼怒的,这才暗暗松了口一气。
过了一会儿,江夏替王嬛娘诊了脉,又做了一回产检,确定一切皆好,也就不留王嬛娘,让她回去了。
江齐数日未归,既然回了家,又是‘累坏了’,她这个妻子就该在家里看护着,万一有什么不适、生病,也好尽快请人救治,难能真的在外头流连不回去的。
到了下午,江夏就得了消息:二舅爷此次奉旨办差做的不错,得了万岁和娘娘的奖赏。二舅爷此次除了带回几篓子特产樱桃来,还带了一个女人回来……据说那女人是一家羊汤馆里的雇佣……
女人?羊汤馆里的雇佣?
难道是江齐一时糊涂,做了什么错事。将人带回来,也不好意思来见她么?只是,嬛娘的表情并没有生气伤心的意思,看着不像啊?以她对王嬛娘的了解,若江齐真的带了什么女人回来,嬛娘指定掩不住的呀!
羊汤馆的雇佣……小食铺子里,很少会雇佣大姑娘做活计,难不成是俊俏小妇人?
江夏知道空想无用,很干脆地交待下去,让人去营子镇查看种子的出芽情况,另外嘱咐一句:“听说营子镇有一家羊汤做的极好,初伏****要邀请几位好友一起吃伏羊,请他来见一见吧!”
特权阶层嘛,吃个伏羊就把老板子请来也是正常。当然了,见一见,尝一尝手艺合适不合适,不合适另外换人也正常,谁让姐如今也称得上特权呢?何况,还是给银子不含糊的特权?
不得不说,难得行使一回特权的感觉,江夏内心里还是觉得很爽的!
当然了,北新桥那边也很快传了个消息回来,江齐带回来的‘女人’,约摸四十余,既不是漂亮小姑娘,也不是美貌小妇人……
无缘无故地带一个半老的妇人回来……就有些奇怪了。江夏按捺下心头的疑惑,耐心等那羊汤馆子的人过来。
一转眼,四月中。民女采选也进行完第一轮。
淮安府送上来的两名女子顺利过了初选,会合了其他二百多名女子,一起入西苑,由宫内姑姑教导礼仪规矩,等待皇后的复选。只有经过复选的女子,才能被指婚宗室、官家子弟,或者充斥后宫。
淮安府的两名女子被安置在了一起,两个人收拾完毕,其中年纪较小的李秀容就有些待不住了。
“菀娘姐姐,咱们出去走走呗?”这里可是皇家宫苑,即便李氏秀容这样的官家女,也从未见识过的。“听说这里可大了,说是走一天都走不到头呢!”
李秀容父亲是淮安府同知李兆清,秀容也算是官家女。但进京采选,小小的同知就不够看了,特别是经过了残酷的初选后,这个聪明的小姑娘已经看清楚了,家中的助力是指望不上了,接下来她想要出人头地,只能靠自己了。
好在,这个小姑娘也不是什么跋扈性子,之前就与同屋的人相处融洽特别是与同是淮安府出来的刘菀娘格外亲近。李秀容年方十五,刘菀娘略大些,已经满了十八岁,因为年纪大,又性子沉稳,对李秀容也一向很是照顾和爱护。
初入皇家宫苑,刘菀娘却不像秀容这般兴奋,她按了按秀容的肩头,温和道:“既然进了宫,指定会有人过来摆布咱们,且等等吧,别来了人点名咱们不在,就不好了。”
秀容心里失望,却知道好歹,也不再任性。只好奇地看着菀娘道:“之前姐姐进京波澜不惊也就罢了,怎么进了宫苑还能这般沉稳,难道姐姐一点儿不想看看皇家宫苑什么样子么?”
菀娘眼底闪过一抹暗色,却执了秀容的手,微微笑道:“咱们是来参选的,等选上了,哪里看不得?何必急在这一时?”
秀容怔了怔,突然一笑道:“姐姐生成这般,天生就是贵人命,难怪半点儿不着急!”
菀娘脸上的笑却是一滞:天生贵人命么?若是可能,她倒是希望没有这张脸……算命先生就说她命格太过贵重,克父克母,注定了出身就遭横祸,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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