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 跟着挑拨(1 / 1)

坐在头桌的,便是许氏三兄弟及他们的儿子。女眷与孙辈们,都被安排在了隔壁的另外一桌。

许绍城刚一走近,许父就站起来,冲着他招了招手:“绍城,这里!”

桌上其他人的目光,这才不得已的,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许父身边有个空座,很明显,是专门给许绍城留的。

许绍城倒没直接过去坐下,而是先绕到了许二叔那边,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了他。

“二叔,生日快乐。”

许绍城微微笑着,在面对这些人时,语调难得的透出一点温和——他向来会做表面功夫,哪怕在双方关系最僵的那几年,场面上的事情,他也从未出过差错,叫人抓住话柄。

只是,自他“失忆”以来,对亲人朋友们便要冷漠许多。今天这个态度,倒让许二叔有几分意外了。

“谢谢绍城!”许二叔今日大寿,心情特好,并不像平日那般故意给许绍城脸色看,而是乐呵呵地抱住那个看起来就做工上乘的长木盒,感受到其中液体的晃动后,笑纹又加深了几分。

许绍城送的是酒,也算是投其所好。许二叔嗜酒如命,但醉酒后的做派叫人难以忍受,曾经也因此出过不少洋相。

隔壁桌的许二婶尖声质问道:“你给他送的酒?!”

她的音量极大,音调又高,轻而易举地盖过了周围的嘈杂,并成功地吓得所有人都住了嘴。

许二叔的笑容顷刻间凝在了脸上。

许绍城则收住了笑,转头看向许二婶,不解地挑起了眉。

“你知不知道你二叔胃和肝都有毛病,医生说了不能喝酒?!”许二婶气冲冲地瞪着许绍城,眼里有极深的恨意,好像他是什么故意谋害人性命的凶手。

在许绍城的眼中,许二叔不过是个从前啃老、如今又啃儿子的自以为是的窝囊废,虽然有很大的野心,却掀不起什么风浪。因此,他并未刻意派人去监视许二叔的一举一动,自然也不清楚许二叔的身体状况。

“抱歉,我不太清楚。”许绍城心里虽因许二婶的无礼而感到不悦,却没有显露出来。他好声好气地道歉,又与他们商量:“我改日重新挑选一份礼物送给二叔,这瓶酒就……”

许二叔立即截断了他的话:“给我拿回去摆着吧!当个装饰也不错!”

单从木盒就能看出,许绍城送的这酒价值不菲,许二叔自然不舍得退回去。他的身体的确有各种各样的毛病,医生也的确嘱咐过他不能过量饮酒——但是是不能“过量”,偶尔小酌一口,倒也没什么大碍。

他瞥一眼旁边的妻子,不满地在心中冷哼:这婆娘,就是爱小题大做!

然而,许绍城还没发话,一只戴满了戒指、镯子的手斜地里伸过来,在电光石火间抢走了木盒。

许二叔愣了两秒,等他回过神慌忙去夺的时候,只听得“砰”的一声,木盒被重重砸到了地上。

紫红色的液体很快渗透了木盒,一点点地溢出来,浓郁的酒香也迅速地充满了整个宴会厅。

“你干什么?!”许二叔暴跳如雷,仿佛被人夺了命根。

许二婶也不甘示弱,叉着腰与他对骂:“你不想要命了?”

宴会厅里这下彻底安静了,宾客们全都好奇地望向这边。

眼见着气氛变得尴尬,许泽瑞与许泽洋立刻出来打圆场,一个拉住许二叔,一个去劝许二婶:

“爸,妈也是为了您好!你别生气!”

“算了算了,妈,今天爸六十大寿,您就给他点儿面子,别在这儿闹,行不行?这么多人看着呢!”

就是没有一个人给许绍城道歉——当然,他也没指望过他们会道歉。

在一片混乱之中,他不发一声地坐到自己的位置,与许父交换了一个眼神,安静地观看这一场闹剧。

但闹剧也没有持续太久。

经两个儿子劝过,再加上宾客们都盯着,许二叔与二婶很快便冷静下来。

许泽瑞叫服务生清理了地上的脏污,等许二叔情绪平定,寿宴便正式开始。

寿宴有专门的司仪。许泽瑞在这上面也花了重金,请的是朝廷台的名嘴,保证了流程的顺利进行。除此之外,他还请了好几个知名歌手来表演。

在场的多是年纪偏大的政商界精英,对这些乱七八糟的节目不怎么感兴趣。

因此,台上唱跳得再嗨,台下依然一片死气沉沉。

甚至有不少人揉着耳朵抱怨:“真吵。”就连身边的人说话都听不清。

身为“寿星公”的许二叔倒看得津津有味,一双眼睛不断地往女明星露出来的胸部瞟,笑容之中透着猥琐。

同桌的其他人只当看不见,许二婶则看得牙痒痒,但又顾着他的面子,没再发作。

表演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幸好半途就开始上菜,否则恐怕大半的宾客都要暴走。

等到最后一个歌手唱完下台,许二叔在主持人的邀请下走上台去,向诸位宾客致辞。

“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到来!我深感荣幸!同时,我也感谢我两个孝顺的儿子!是他们,竭尽所能地帮我办了这场盛大的宴会,让我愿望成真!”

许二叔的脸上满是骄傲,眼神有意无意地往许父与许绍城这边瞟,似乎是在故意炫耀。

许泽瑞也配合着问:“大哥,大伯父过六十的时候没有大办,你不打算给他补一个吗?”

这父子俩的的确确戳中了许绍城少有的“痛点”。

许父比许二叔大三岁,满60岁,是在三年前。可那个时候,许绍城仍处于“昏迷”之中,自然无法帮他庆祝。而许家父母因牵挂着躺在医院里的儿子,也无心去办这些东西。

许绍城的愧疚表情许父看在眼中。

“没关系的。”许父摇着头,慈祥地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我不在意这些形式上的东西。”

这话既是说给许绍城听,也是说给在座的其他人听。

可他真心实意说出来的话,听在别有用心的人的耳中,便成了“死要面子”。

许二婶跟着挑拨:“绍城啊,你爸为了让你好受才说的不在意,你可不能当真了!你看看你二叔,今天多风光!我跟你说啊,他可好久都没像现在这么高兴了!你要给你爸办一个,你爸铁定也高兴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