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宝衣看着南胭。
她窃笑的样子太丑陋,不用想就知道是她挑唆薛媚的。
她宽袖遮面,小声道:“二哥哥,薛媚舞艺如何?”
萧弈想了想,转述道:“蜀郡人称,‘石破天惊,当世无双’。”
“石破天惊,当世无双?那她的舞艺相当不错啊!”
南宝衣忌惮地望向薛媚。
可是这姑娘比珠珠还要珠圆玉润,瞧着像是画子里的贵妃,虽然美貌,但那腰身……
她真的擅长跳舞?
薛媚已经站了出来。
她朝上座拱了拱手:“父亲,女儿要跳一支鼓上舞,请允准乐师奏乐,再由将士抬一面牛皮鼓进来。”
薛定威握着烟袋,迟疑道:“媚儿,你从不在外人面前跳舞的,今夜人多——”
“父亲,蜀郡舞蹈名家周大师只教了女儿三天,就称女儿在舞艺方面天资聪颖,无需教导,可自学成才。蜀郡人只听说过女儿的舞姿当世无双,却从没有亲眼见过。今夜,女儿就叫他们亲眼见识一番,女儿的舞姿究竟如何惊艳!”
她说完,场中人纷纷附和。
他们也只是听说过薛媚舞艺极好,却从没有亲眼见过。
今夜,可以大开眼界了!
“乐师!”
不等薛定威再说什么,薛媚已经一意孤行地向乐师打手势。
牛皮鼓抬了进来,乐音轻快响起。
薛媚跃上牛皮鼓,甩臂蹬腿、宽袖飞扬,努力仰起脖颈的姿态,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天鹅——
却是只胖天鹅。
满场寂静。
所有人都呆呆看着她。
这姑娘憨头憨脑,拼命用双脚蹬着牛皮鼓,疯狂甩着头发,简直不要太癫狂!
南宝衣迟疑:“二哥哥,蜀郡人当真觉得,薛姑娘的舞艺,石破天惊、当世无双?”
“……”
萧弈无言以对。
说实话,他也从没有看过这么丑的舞。
南宝衣嘀咕:“估计那周大师教了三天,实在是教不下去了,才谎称她天赋过人无需教导。”
南胭同样惊呆了。
她也是听说薛媚舞艺超群,才挑唆她和南宝衣比舞!
结果薛媚跳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众人几乎看不下去时,“砰”一声响,薛媚活生生踩破了那面牛皮鼓!
全场人安静如鸡。
南宝衣讪讪。
这哪儿是“石破天惊”,这是“鼓破天惊”啊!
薛媚一只脚深深陷进鼓里,另一只脚还在外面。
诡异的安静之后,她转向萧弈,“侯爷以为,我这支舞如何?”
她面庞汗津津的,眼眸里藏着慌张和乞求。
快夸她!
快给她一个台阶下!
可她找错人了。
萧弈读圣贤书,但并非温润如玉的君子。
更何况,这女人还想挑衅他的娇娇。
他哂笑:“把白鹅置于热铁板之上,都比薛姑娘跳得有意思。舞蹈这种东西,薛姑娘还是别沾为妙。”
薛媚瞳珠猛然缩小!
她是都督府的小姐,萧弈怎么敢这么跟她说话?!
泪水在眼眶打转,她嚎啕大哭着回了座位。
众人想笑又不敢笑,只得纷纷望向南宝衣,期待她能一展美妙舞姿,好叫他们洗洗眼睛。
毕竟这位身段十分纤细,至少不会跳着跳着就踩破了牛皮鼓。
被众人盯着,南宝衣表示压力很大。
她前世入宫,只学了礼仪规矩,对舞蹈一窍不通,今夜让她跳,她跳什么呢?
萧弈看着她。
她托腮冥想时,耷拉着卷翘的睫毛,侧颜白嫩娇美。
脖颈纤细诱人,如同天鹅。
他家的娇娇跳起舞来,定然十分好看的。
他勾了勾嘴角:“南娇娇,哥哥想看惊鸿舞。”
南宝衣坦诚:“不会。”
“那就霓裳羽衣舞。”
“不会。”
“胡旋舞总会吧?”
“这个也不会。”
萧弈挑了挑眉。
合着南娇娇什么舞也不会啊!
啧,那他以后的闺房之乐,怕是少了许多。
他垂眸喝玉米汁的功夫,南宝衣却受到了启发。
虽然说她不会胡旋舞,但她会转圈啊!
转他个百八十圈,料想跟胡旋舞也没什么区别!
她兴冲冲起身,朝众人福了一礼。
她正要叫乐师奏乐,薛媚却很是小气:“不许你们给她伴奏!我府里养的伶人,凭什么要给外人伴奏?”
南宝衣也不恼。
不伴奏,她自己配乐总没有问题吧?
她好歹也跟着寒烟凉学过曲儿,唱歌什么的,完全不在话下!
她开始在大厅中央转圈。
“我家小娇娘,真呀么真好看!”
少女清甜的歌喉,宛如山野小溪,又似清澈童谣,冲散了厅中觥筹交错的酒腻味儿,令人耳目一新,浑身清爽。
他们注视着他。
她穿着轻纱大摆的襦裙,随着转圈,发辫飞扬,裙摆翻飞如洁白的云朵,而她的肌肤比云朵更加白嫩,弯起的眉眼,甜如冰糖。
萧弈坐直了身子。
少女的面容在他瞳眸里一圈又一圈地闪过,他心中像是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涟漪下方,关在囚笼里的野兽蠢蠢欲动。
他喉结滚动,眼中墨色渐深,情绪翻涌。
这般妙人儿,真想关进金屋子里。
千娇万宠,为所欲为……
在场的男人们同样惊艳。
有的姑娘,即使戴着面纱,也能知道她是倾城倾国色。
他们之中甚至有人流露出垂涎之意,只是在注意到靖西侯那霸道的占有欲之后,又惋惜着暗暗收敛了垂涎。
有的娇花,有恶龙守护,碰不得。
薛媚望了一眼南宝衣,顿时嚎得更加厉害。
南胭死死咬着唇瓣,不就是转几个圈嘛,谁不会?
没等她在心里细细埋汰南宝衣,她突然注意到一道视线。
她望去,程德语冷冷盯着她。
那一眼的神情,冷漠刺骨,如同怨怼。
南胭陡然回过神。
程德语,怕是发现南宝衣的身份了!
而众人并没有惊艳很久。
“我家小娇娘,真呀么真好看!”
“我家小娇娘,真呀么真好看!”
因为南宝衣只会唱这一句,反反复复的转圈,转的他们眼晕。
原来她和薛家姑娘,是菜鸡互啄啊!
薛定威咳嗽一声:“寒老板。”
南宝衣驻足,“大都督。”
“与犬女的这场比试,你赢了。”
他笑容不达眼底。
事实上这俩跳得都不咋样,一个踩破了牛皮鼓,一个只知道转圈圈,矮子里面拔将军,只好大度些,叫寒烟凉拿了魁首。
“多谢大都督赞赏。”
南宝衣兴高采烈地回了座位。
她扯了扯萧弈的袖角,小小声:“二哥哥,我跳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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