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一切的苏恣走在路上,她没有走到马路中央。
因为她知道,想死可以,但不能连累司机。
这是不可能的吧,这也许是一场梦,一场她渴望从中醒来的噩梦。
她看着夜晚街道上来去匆匆的行人,就这样呆呆的看着他们从自己的身边走过。
她的身子冻得方法能一敲就碎,万一能够碎裂也好。
她本就是散落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个碎片罢了。
明天她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为了谋生不得不颠沛流离。
广州的姑姑愿意收留她,乐观的她认为天无绝人之路,在广州至少能够活下去。
她走进电话亭,拿着仅剩无几的硬币,按着号码,拨通了一个电话。
当初他说过,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和自己打电话。
“怎么了?”从电话那头传来温柔的声音。
那个熟悉的声音让苏恣泪如雨下,她曾以为一切都变了,但是唯有那个人是不变的。
“乔乔。”苏恣停顿了好久才缓缓开口。
“怎么了,你为什么哭啊?”邓先乔在电话另一头关切的问道。
“没有什么,我感冒了。”苏恣压低了声音,将话筒拿远。
“无论发生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邓先乔的声音激动的响彻了整间教学楼,身边的学生都看着他。
“乔乔,如果我在成都待不下去了怎么办?”
苏恣问了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邓先乔先是沉默了一阵子,然后坚定而又有力的回答道:“你来美国,我养你。”
苏恣听过后很开心,就算他只是童言无忌,但对于苏恣来上这种带有承诺的话却无比温暖。
“听着,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听你姐姐的话,我手机没电了,我电话费也不够了。
记住,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苏恣说完挂掉了电话,躲在电话亭里面哭的泣不成声。
“喂?”邓先乔赶忙打了回去,但是电话那头无人应答。
在那一刻,他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他刚忙不顾一切的拨通了邓先瑶的电话。
“姐姐,姐姐,苏恣怎么样了?”
邓先乔在电话拨通时,第一时间这样问道。
“什么?”邓先瑶在电话另一头轻笑着。
“苏恣刚才打电话给我,她说让我好好照顾自己。”
邓先瑶听完他的话先是沉默了一会儿,心中五味杂陈。
“乔乔,如果要你选择你是要你恣姐姐,还是我这个亲姐姐。”
邓先瑶说完这句话心中忐忑不安,她怕自己最心爱的弟弟给出另一个答案。
“这什么和什么嘛,你说,是不是你和她产生什么矛盾了,如果不是你和她产生矛盾了,她不会哭得那么伤心。”
“你们到底怎么了?”邓先乔又问了一遍,内心的焦灼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强烈。
“是姐姐对不起她,但是姐姐没有办法。”
邓先瑶还没有等弟弟反应过来,又补充了一句:“以后你别找她了。”
“什么?”邓先瑶挂断了电话,只剩下邓先乔站在原地听着嘟嘟嘟的响声。
——
这就是当初那件事情的经过了。
苏恣对坐在她面前的楠楠说道,楠楠撑着下巴看着她。
“少爷对你真好。”楠楠话中带着羡慕。
“是啊,乔乔从小到大都和我很亲。”苏恣笑着说。
“我怎么觉得他喜欢你啊。”
楠楠捂住了嘴,笑着看着苏恣。
苏恣突然害羞了起来,轻拍了楠楠的肩膀说:“怎么可能,他只是把我当作姐姐而已。”
“那他缺姐姐吗?”楠楠趴在桌上,挑着眉问道。
“他对他亲生姐姐都没有那么好。”
苏恣站了起来,给楠楠倒了一杯水。
“我说这个故事,只是告诉你,有时候最能鼓励你的人,往往是你意想不到的那个人。”
她们畅聊的时候,沈安然走了进来。
“楠楠,你的苏恣姐姐我借走啦。”沈安然拿了一包糖果给楠楠。
楠楠看着那包糖果,心甘情愿的笑着走开了。
“学长,什么事情呢?”苏恣问着坐到自己面前的沈安然。
“最近这个草药缺货了,名为泽漆。”
“泽漆?这个药可不常见,有化痰止咳平喘之功。”
“着急用吗?不着急的话我下午和周欣去批发市场上面采购看看。”
“好,谢谢你。”沈安然向苏恣报以一个温暖的微笑。
“学长,我有学姐的消息了。”
苏恣的话如同一只拦路虎一样拦截在了沈安然的面前。
沈安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苏恣。
那一刻他脸上的诧异表情僵住了,但他的表情在下一秒就恢复到从前那种的波澜不惊的样子。
“什么?”沈安然回头问道,眼神中全是焦急与关切。
“我有学姐的消息了。”
“是什么?”沈安然急忙走到了苏恣的身边。
沈安然只有听到陆西迎的消息才会露出那么惊慌失措的表情。
“我可以告诉你,但前提是你得给我一笔钱作为辛苦费。”
若是苏恣不提钱财,沈安然就会对她报以感激之情,苏恣不想在感情上面拉拉扯扯。
同时她又想减少自己对陆西迎的愧疚之情。
“四千。”
这是苏恣一个月的工资。
“好,我等会微信发给你。”沈安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学姐现在在重庆。”
“重庆?她跑到重庆。”
想到重庆,沈安然的第一印象就是山城,长江,重工业。
“她现在在重庆一家制药公司上班,当研发部的部门经理,工资是新希的三倍。”
沈安然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这个小姑娘能够有自己的事业,并在另一座城市生活下去,怎么说也是值得高兴的。
“这是她的地址。”
苏恣向沈安然递过来一张纸,上面写着陆西迎的地址。
“她现在住在重庆的老公寓中,每天大概八点上班,八点下班,有时候忙到半夜。”
“半夜,那她安不安全啊。”
“安全啊,现在她有护花使者送她回家呢。”
苏恣看着沈安然,调侃似的捂住了嘴笑着。
“护花使者,那个男人是好人吗?”
苏恣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慢悠悠的喝着热红茶。
“反正你们还没有离婚,大不了你告她婚内出轨呗。”
沈安然摇了摇头:“如果她真的有更好的男人,我愿意选择让步。”
苏恣看着他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回答道:“前提是那个男人是好男人,你不去重庆亲自检验看看,你怎么知道的那个男人不是一个好男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沈安然把话移到了重点上。
苏恣说:“我寻找她的下落,第一原则是不违反法律,再来调查她的下落。”
“如果不触犯法律的话,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询问他人,你想想学姐在落魄的时候能找谁?
肯定是和陆教授有关系,陆教授的朋友们和陆西迎有年龄代沟。
只能求助那些学长学姐了,刚好学姐认识的大部分人我都认识。”
苏恣喝了一口红茶接着说:“于是我就给那些人打电话,询问学姐的消息。”
“最终打听到她去了重庆,并在一个学长的介绍下进入到现在的公司。”
“那个学长愿意告诉你那么多吗?”
“当然咯,而且我还拜托了一个人。”
“谁?”沈安然不禁问道。
“乔乔啊,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我还要上班。是他派人去调查这件事情的。
至于那个学长,也是看在他们公司和御城集团合作了多年的份上才告诉我的。”
“那你是怎么知道她住在哪里的?”
“这个更简单了,找到她公司,就可以知道她每天坐什么公交车回家,
然后去查她回家的路线,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一般会住在离她公司最近的地方。
离她公司最近的住宅区就是临江门那一带的老房子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们看到她经常上她老板的车子,于是我们跟踪着他的老板,就查询到她住在哪里了。”
“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苏恣看着沈安然问道。
“我想去找她聊一聊。”
沈安然看着苏恣,眼神中仍然带着歉意。
“这就对了嘛。”苏恣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几日苏恣早就已经释怀了,她甚至认为沈安然去找陆西迎是最正确的选择。
她明白自己对于沈安然的感情里,爱情这一层面早已经没有了,有的仅仅是牵挂。
如果他找到了一个可以让苏恣安心的对象,能获得幸福,那苏恣也就放心了。
“那就这样吧,我的任务完成了,我下午没有工作,选择要去找草药了。”
苏恣说完拿起披在椅子上的衣服,想起身离开。
“谢谢。”沈安然面带微笑对她答谢。
苏恣回头看着他笑着说:“好好对待她,要比当年对我还好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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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恣和周欣来到了批发市场,去到了批发市场你才知道什么叫做车载斗量。
琳琅满目的药品成堆成堆的卖,所有你没有看过的药品都在这里。苏恣来到一家店,店里充斥着浓烈的中药味。
苏恣从一袋金银花干中抓了几把,金银花的品质很好。
有的金银花因为贮存太久,造成金银花色泽较暗,品质较差。
周欣则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成条的丹参上。
“有祛瘀、生新、活血、调经等效用。”周欣嗅了一下味道,再放在光线亮的地方看了看。
“你看这个干什么?”苏恣笑着走到了她的身边。
“你不是最近月经不调嘛,买回去熬点药调理身体。”
周欣说完就让老板帮她拿了一些。
苏恣笑了,自己最近何止月经不调,内分泌失调,加上熬夜过度肝肾损伤。
“我们今天是来看泽漆的,不是挪用公款来滋补享受的,再说人家都是批发卖的,还有按袋卖的吗?”
店老板听完这句话就笑了:“当然了,很多顾客都是根据自己的身体情况买中药回家调养的。”
“自己买药回家熬,我小时候喝的中药都是医生开的,自己也不知道该买什么药。”
苏恣仍然能够想起自己小时候捏着鼻子喝中药的痛苦样子。
“现在很多阿姨都是老中医,前些日子还有一个阿姨自己买药材给怀孕的媳妇喝呢。”
“是要三分毒啊,怀孕期间就应该注意身体啊,不应该随便用药。”
周欣了解中药,她知道中药的副作用,太过滋补反而会导致血气过旺。
“看病太贵了,还要挂号费和诊疗费,成都没有医保卡的人多着是。老百姓有的病不起,只能选择自己买中药来喝的老偏方了,你想想当你病痛的时候,无论着个方法管不管用,都想试一下,也比被病痛折磨强。”
苏恣深有体会,她对周欣说道。
“对啊,我们中药都很温和的,不会喝死人的。”老板笑嘻嘻的说,看上去今天生意还不错。
“很多人都来我们这边买药去自己生产药品。”
“生产药品是要有正规证明的!”苏恣和周欣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句。
“对啊,我们这里都是买给正规厂商的,而且有些货,我们也不敢买啊。”
他指的是那些违禁的药物,在这些正规商家的背后,有许多地下组织,他们正在贩卖着不明的药品。
购买一些市面上的原材料,自行生产自己的药品。
无法进正规医院,就只能私下贩卖。
“我们要买泽漆。”
老板拿来一捆布袋,他打开布袋,里面是尚好的泽漆。
“这是你们的泽漆,你们要多少。”
“两斤!”苏恣对老板说道。
“你们要那么多啊,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帮他们打包药品。”
“对啊,我们要拿泽漆来研制新的止咳产品。”
回到公司后,周欣用公司的小锅给买一个人都熬了一碗中药,以此来犒劳大家最近工作艰苦。
苏恣特别拿了一碗给楠楠。
楠楠皱着眉头将那碗药喝了下去,“好苦。”她喝完就不想再喝一口了。
“来,这里有一颗糖果。”
苏恣将一块糖果递到了楠楠的手中,楠楠看着糖果笑了。
她就是这样,即便只得到一颗糖果,她也高兴的和一个孩子一样。
那时候的苏恣以为这个孩子会一直这样天真快乐下去,就像十八岁时候的苏恣一样,单纯无邪没有心机。
但是苏恣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最后的命运将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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