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现实。”顾雅螺耸耸肩道,话锋一转道,“好了,不说了,我们先吃吃看。”
又道,“我先说下,一匙入口,记得,不要猛然以齿咀嚼,先轻轻铺在舌上,以舌尖将鱼子酱一粒粒缓缓碾碎,几乎就在这迸破的瞬间,高下立判。同样是耐人寻味余韵充满的海洋滋味,感觉上,顶级鱼子酱就硬是多了与众不同的弹性,舌上略略施压,初时似乎觉到那么一点点的、微微推拒着般的抗力,但也就是因为这毫秒间的牵延,让人分外牵肠挂肚,然后,一种优雅细腻的气息,飘然逸散。 ”
众人根据顾雅螺的描述吃非常认真,顾雅螺问道,“有什么感觉?”
“心疼?”陆晧逸如实地说道。
“没有啊!吃东西怎么跟心疼扯上关系。”陆露捂着自己的心脏道,“不疼啊!”
“噗嗤……”顾雅螺笑道,“陆露姐那里是心脏疼啊!是逸哥心疼钱,这一小勺下去几十块就进去了。”
“什么?这么贵!”陆皓舞惊讶道,“可是我也没吃出什么好来。”
“物以稀为贵!很多昂贵的食物倒不是因为其美味而驰名,却是因为其稀有而令人情有独衷。”顾雅螺勾唇一笑道,“丰富的口感,细腻而不油腻,香味充满味蕾,入口即化。每一勺滑润美味,在丰富味觉享受的同时,也是最好的解酒剂和保肝剂。”
“确实心疼!”陆皓舞调侃道。
“这是象牙勺子。”顾展硕问道。
陆晧逸回答道,“是的,吃鱼子酱很讲究的人,会在餐具上有所要求,最好是用贝壳、黄金、象牙、木头制成的小匙,甚至是一次性塑料汤匙舀取鱼子酱。高级的银质餐具,对鱼子酱却是绝对禁止的。美食家们认为银匙会带来一层淡淡的金属味笼罩在鱼子酱上,使它丧失了最初始的鲜甜。”
顾雅螺接着又道,“鱼子酱最珍贵的一点,以及鱼子酱加工和运送之所以这样困难、这样花钱。就全在于这鱼卵送入口中时,必须是粒粒完整无损的。只有这时,在你用舌头和上颚压碎鱼卵的这一刻,你才能领会到:费了这么多手脚。原来全是为了这小小鱼卵中美味爆涌而出的感觉。鱼卵若是先被餐刀压破了,含了一嘴鱼子酱的**快感,就提早由吐司享受到了,而轮不到你的舌头。所以,一定要用汤匙。”
“香槟。倒香槟?”顾展砚说道。
“鱼子酱的配酒,最好是配香槟,尤其以酸味较重的香槟跟鱼子酱浓厚的油脂感最匹配。”顾雅螺说着,让他们再尝试一下。
顾雅螺将鱼子酱涂抹在吐司上,“鱼子酱切忌与气味浓重的辅料搭配食用,如洋葱或者柠檬都是禁止的。所以吃的时候千万别用洋葱末、蛋末之类的劳什子把鱼子酱淹死的同一批人——用餐刀把这堆粘糊糊的东西抹在吐司上面吃,好像在做花生奶油三明治一样。这些人是文明杀手。”
“在这里偷吃什么呢?”陆江船掀开帘子道,定睛一看茶几上,“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吃这么昂贵的食品。小心爷爷打你们的屁股。”
“小叔!”
“小舅舅!”
大家齐齐站起来哀求道。
“好了,别吓唬你孩子们了。”程婉怡推着他进去道。
“坐都坐下吧!”程婉怡笑着道,拉着陆江船坐在孩子们腾出来的地方。
“小舅妈,您也来一勺吧!”顾展硕将小碟子推向程婉怡。
“我不吃了,我吃吐司就好了。”程婉怡婉言拒绝道。
“这个听他们说很有营养的。”陆露说道。
“你忘了你小婶怀孕了。”陆江船将吐司递给了程婉怡,“吃吧!”
“怀孕,就更该吃了。”陆皓思也道。
“老人常说:鱼子吃不得,吃了鱼子脑子会变笨蛋;还有人说,鱼子多得数不清,小孩子吃了日后会不识数。”陆江船笑着说道。
“咦!没想道作为医生的小舅舅信这种的话。”顾展砚奇怪地看着他道。
“呵呵……我是医生。又是爸爸,不管科学不科学,一切为了孩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陆江船振振有词道,“不过吃一小勺还是可以的,老婆吃吧!”
“咦!”大家看着他那狗腿的样子,齐齐鄙视道。
“咦什么?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陆江船脸皮已经被训练的超厚。
程婉怡就着他的手,吃了一勺鱼子酱,品了一下道。“嗯!极品。”
最后鱼子酱被大家分食了,不过拿上的吐司在大家瞠目结舌中被程婉怡一个人给包圆来了。
“还有吗?”程婉怡意犹未尽的说道。
哦!大家齐齐阵亡,见识了什么是大肚罗汉……
“人家是一个吃三个补!”程婉怡委屈道。
“走走,我们再去喝杯牛奶。”陆江船扶着程婉怡在众人大惊小怪的眼神中离开了。
“等一下!小舅舅。”顾雅螺叫着他们,话落站起身从冰箱里又拿出一罐,“这是小舅舅的。”递给了他们。
又道,“余下三罐,是大舅舅、二舅舅和我妈的。外公和外婆的已经放在楼下冰箱里了。”
他们怎么可能吃独食,当然钱也是顾雅螺出的。至于那一罐走家庭账,就像她说的,是一种试探。
唉……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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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您就让我去吧!”顾雅螺从家里追到了工厂,已经哀求了一个上午了。
又道,“那真的不乱了,已经闹了五年了,急风骤雨式的社会运动现在已经逐渐相对平静。再怎么闹也得生活不是。初始的红卫兵大部分远离城市上山下乡,小部分留城进了工厂。不信妈您问陈招娣她们,招娣姐,不是打头阵去了,一点儿事都没有。我真的会没事的,路西菲尔去年去了不也安全回来了嘛!而且还有勇哥他会保护我的安全的。”
“你就是把天说破了我也不会让你去。”陆江丹断然拒绝道。
“不乱,那你有没有听黄茜说:刚刚破四旧时,纺织厂内也迅即涌起破旧立新的热潮,厂里的男女职工互相检查有没有属于四旧的东西。有一名女工因为亲友自港带回一些衣物给她,其中有一条红色的女三角裤,厂内的红卫兵和革命群众便将她的红色三角裤翻了出来,给她扣上了三项罪名:(一)将最神圣的革命色彩——红色用来穿在最肮脏和不适当的部位。红色是代表最进步的颜色,我们是“红色的中国”,革命的军队最初被命名为“红军”,以至于现在的红卫兵也冠上了“红”字头。因此把红色穿在不当的部位未免大大的渎亵。(二)崇尚西方国家的货品,具崇洋思想。(三)追求资产阶级的生活享受,不穿布裤喜穿丝裤。 这名女工结果被拉出去批评,全部洋货拿出来展览后一概予以烧光。”陆江丹浑身一哆嗦,看着自家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姑娘道,“你瞅瞅,你看看,就这么芝麻绿豆的小事,就上纲上线的,我现在想想都恐怖。”
顾雅螺轻叹一声,“我相信黄茜姐说的是真实的。我也能想象的到这位女工后来的命运遭遇,要么自杀,要么苟活。也许她现在已经为人妻为人母,但是我可以肯定地说这段被侮辱的生活将构成她全部的悲惨记忆,伴随终生,直至她离开这个亲爱的又是可诅咒的世界。 ”
“知道你还去。”陆江丹疑惑地看着她道。
“我们只要不犯他们的忌讳就好了。”顾雅螺上前挽着她的胳膊道,“再说了我们去参加秋交会,他们得保证客商的人身安全吧!不然的话,谁还去啊!”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到了陆江丹这里卡壳了,左说右说不同意。
“你不用说了,我是不会答应的。”陆江丹挥手拒绝道。
顾雅螺双眸提溜一转,“妈,我要是说服外公,您就同意我去吗?”
“怎么,想曲线救国啊!你外公才固执呢!好啊!你去说吧!”陆江丹很干脆的应了。
顾雅螺转身去找了陆忠福,祖孙俩嘀嘀咕咕的,最后说通了。
陆江丹晚上为了这件事专门提前回来了,“爸,您怎么就答应了。”接着看向江惠芬,“妈!”
“别叫我,这个家里你爸决定的事,没有人能左右得了。”江惠芬很干脆说道,直接绝了她让她求情的可能。
“嗯!我答应了,明天就走。”陆忠福点头道。
接着安慰陆江丹道,“别担心,没事的。”他又道,“你闺女那倔脾气跟你一样,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说的陆江丹这脸一红,忍气吞声地看着笑容灿烂的顾雅螺。
最后决定道,“那既然螺儿非要去,那作为工厂的负责人,我也去!”
“妈,不用,您厂子里的任务这么重,您离得开吗?”顾雅螺问道。
“厂子没有我,照转不误,可我不能让你只身犯险。”陆江丹认真地说道,在她的心里神州大地现在就是龙潭虎穴。
家里人劝不过,只好让他们母女俩同行。
既然已经决定了,陆江丹就尽可能的保证她们的安全,让本来要去的黄茜,换上了丁仁礼和黎国庆。
陈招娣已经先他们一步去了广州,这一段特殊时期参加秋交会的客商们得先接受一个星期左右的政治教育。
顾雅螺哭笑不得道,“妈,用不用那么夸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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