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封闭的房间里,没有一处光源。
顾北笙需要靠的很近很近,才能大致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正想要往上探他的额头,看看温度到底多少。
却被他的大手握住,仿佛不想让她知道更多,担心更多般。
“我没事,已经好很多了。”
低哑的声线,在失去视线的黑暗中,简直蛊的极致,听得人心头微荡。
而顾北笙很担心他,出于学医的本能,还是想探他的额头温度。
却不想,手指微动,便被他一口咬住。
温热的气息瞬间包裹住她的指尖,她的心头猛然一跳,指尖跟耳朵都烫的要命,他的呼吸都变得炙热无比,连带着整个房间的气温,也在不停的上涨。
她的心,一半处于海水之间,在担忧着傅西洲的情况。
一半处于火焰里,滚烫的爱意跟他的拥抱,都让她无所适从。
“别想让我分心。”她固执的抽回手,强行平复着内心的情绪,专注无比的捧起他的脸:“你老实告诉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不要你为了不让我担心,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面。”
说着,她的眼眶渐渐染上一抹绯红,在无人察觉的黑暗里,对他的心疼犹如一朵朵肆意的鲜花,开满了整个房间。
“我们是夫妻,我们有三个孩子,你跟我早就合为一体,你的过往痛苦就是我的痛苦!
是我不够好,早就发现你的心理问题,却没有放在首要处理的位置上,一直让你压抑着痛苦,自以为是的,以为只要我陪在你身边,你就不会被痛苦折磨,以为你已经再往好的方向发展……”
说到这里时,她的声音明显开始哽咽,自从去过傅西洲幼时的房间开始,后续又听到奶奶的讲述,她的心早就一片稀碎。
再碰到他病情发作,她就只有满满的自责跟愧疚,此刻在他怀里,情绪止不住的崩溃。
“但是那些伤害摧残你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仅仅因为我这几年的陪伴,就能完全变好?我应该深知这一点,我应该对你更好一点,我明明可以为你做很多事,但是我一件都没有去做,我……唔……”
裹挟太多情绪的话语,在彻底压垮她之前,他的吻毫无预兆的落下来,如同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有种不管不顾毁灭一切的意味。
俯身就将她压在冰冷的地板上,唇上炙热的吻伴随逐渐加重的呼吸,更像是一簇簇火焰,将她彻底点燃,无形驱散着心底低落的情绪。
片刻后,黑暗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尽力动情接吻后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他冰冷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耳垂,却让她耳垂的温度,愈发的滚烫。
低哑惑人的声线,也变得欲的不行:“别这样,我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你带给我的是前所未有的快乐,我也希望能给同样的感受。”
又或者说,顾北笙给他的温暖,是他昏暗世界里,唯一的光亮。
顾北笙抬起下颚,主动在他唇边,蜻蜓点水的落下亲吻,被情欲混搅后的情绪,也得到了安抚般,转缓了很多。
她推开傅西洲,两个人平躺在地板上,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
却放松的像是一起牵手躺在草地上,正沐浴温和的阳光,树影重重,随着风声沙沙而动,落在他们身上。
“不,我不要只看到你好的一面,就如你爱我一样,我也爱你。
我的爱一点儿也不浅薄,我爱你对别人冷酷独独待我温柔一面,也会爱你受伤后,破碎虚弱的一面,所以……”
她侧过头来,即使看不清他的脸,她的目光还是那么熠熠生辉,坚定不移。
她勾起他的手心,一字一句的道:“告诉我吧,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话落的一瞬,她分明感觉到他手心骤然变冷,是极度的抗拒往事,甚至有些暴躁的意味。
不过她反而,握的更紧,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畏惧跟逃避。
所以,她也真心希望,傅西洲能正面阴影。
感受到手掌心传来的柔软,如同深海中的水母般,发着微弱的光,却足以安抚他的内心,让他愿意回头看。
傅西洲抬眸,漆黑的瞳孔在黑暗里,没有焦点。
占据他童年夜晚的画面,大部分都是这样,漆黑的,什么都没有,仿佛在怪兽的嘴里。
不安感会变成驱不走的梦魇,贯穿一个有一个漫长的夜晚。
“自从记事起,好像就经常会失眠,醒来就是无尽的学习资料,那个时候心里渴望有谁陪在我身边,哪怕跟我说一两句话,我也许就可以安心睡了。”
他的话不多,但是三言两语,所表达出来的孤寂感,令人心疼不已。
顾北笙盯着他,一瞬不瞬的分析着:“我猜想你厌女症由来,就是因为你年龄很小的时候,很缺亲近的母爱,失眠夜你心底期望,陪在身边的人选是你妈妈,是一位女性。”
所以,因为内心的需求从来没有被满足过,失眠夜里难熬的不安,都是他孤身一人经历的。
加上白惠给他创造出来的压抑环境,他的内心很容易出现问题,从一开始的渴望陪伴,变成厌恶陪伴。
渴望妈妈的接触,变成厌恶世界上,所有女性的触碰。
不等她分析完,身边的傅西洲忽然转个身,将她抱在怀里:“不重要了,她对我来说,已经只是陌生人,因为小洲还住在她那里,会总是联想到不好的回忆。”
顾北笙眸光微动,才意识到,虽然他前面没提,可他也是小洲的爸爸,肯定会担心的。
所以才会让好转的厌女症,再次加重。
她下定决心般,回抱着他:“明天就去接小洲回来,我会跟他好好解释清楚,你对他的担心。”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只顾北笙。
还有在另一间房间里的傅擎钰,他带孩子们回来,就奶奶跟他谈起傅西洲犯病的事,长眉紧蹙,未曾松开过。
立在他身旁的祁风,平静内敛的开口:“我跟小师妹聊过二少的病情,大概率是因为小洲还在他奶奶家,也触及到二少内心深渊,导致他的不稳定。”
闻言,傅擎钰只是懒懒的抬眸:“你去交涉。”
祁风心领神会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