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先前不明白彭瑾话里的意思,后来稍加思索,便琢磨出来了。
可不是嘛!
闵氏那样投机取巧的人,肯定会让青芽留下来,好继续做她的眼线的。
但是,青芽不是闵氏。
质朴憨厚到执拗的青芽,肯定会以为闵氏是真心实意要让她继续留在揖翠院当值的,哪里还会再帮闵氏做事,反过来对付揖翠院?!
所以,闵氏注定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云雾也笑了起来,问:“那依小姐看,什么时候安排青芽去荣寿堂合适?”
彭瑾想了想,道:“尽快吧。这个多事之秋,我可没工夫尽盯着这些小细节!”
“奴婢明白。”云雾点头应下。
“对了,去彭家传话的人回来了吗?”彭瑾又问。
云雾摇摇头,安抚道:“小姐不用着急。老爷和大爷一向疼爱您,若是知道三爷有事,肯定不会不管的。”
彭瑾摇摇头,忧心道:“远水解不了近渴。等父亲和大哥得到消息,再作安排,只怕此事早就尘埃落定。还是先请彭大管事先到通家之好走一趟,探探路,咱们才好再做打算。”
彭永新和彭瑜居无定所,哪里有好茶好水就会驻足一阵子,有时是十天半个月,有时是一两年,这都说不准。而最近的一次书信往来,是从大齐西南边境发来过的,离着京城有万里之遥,即便是使用八百里加急,也得走上十天半月。或许,等书信寄到,两人又转到他地也未可知。
所以,彭瑾不能只是坐等父兄的帮助,自己得先想法子探探路。
诚意伯府的这群人,看样子是指不上了,只要不给刘识添乱,她就阿弥陀佛了!
云雾怕彭瑾忧思成疾,仔细劝慰道:“小姐就是着急也没有用。还是等消息传回来,再做打算吧。三爷如今境况堪危,小姐你才更要保重才是。不然,这一大家子人,还有谁会为三爷奔走?更何况,小姐如今怀有身孕,即便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想想,好生保重才是。”
彭瑾双手抚上小腹,想想也是这个理,只得按捺下焦急,叹息一声,认真地阅读卷宗,思考其他的方法。
谁知,傍晚时分,小梅慌里慌张地闯进来,连施礼都顾不上,着急忙慌地回禀道:“奶奶,不好了!三爷他们被抓起来了!”
彭瑾惊得差点也连手里的卷宗都抓不稳,腾地一下子站起来,白着一张脸,连珠炮似的发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有没有说是为什么?是直接驱赶抓捕,还是劝请说服?被抓去了哪里?”
小梅来不及喘口气,慌忙回道:“奴婢一见禁军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动手抓人,就赶紧回来通报了。是一个公公来传的圣上的口谕,说是学子们乃是国之栋梁,遇事不知克制,直陈君上,却围堵贡院闹事,引起动荡,不收监不知反省,暂且扣押在大理寺的监牢里。还说赵大人泄题舞弊一事,自有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次会审,待查清楚孰是孰非,圣上再做定夺。”
彭瑾听完略略松了一口气。
把赵铣交给三司会审,说明太熙帝并没有打算袒护偏私,而是打算公平公正地处理这件事。
而之所以把学子们抓捕起来收监关押,大概一是不想失态闹大,二来,或许也是被逼迫处决宠臣赵铣,太熙帝十分不悦,所以要出口气。
说句毫不客气的话,当初在西北战场,若不是赵铣一路相护,又在关键时刻舍命救助,或许太熙帝能否活着登基都尚未可知。
这样的宠臣,却被一群热血的学子逼迫着下了大狱,生死未卜,太熙帝不生气才怪呢!
哪一个站在权利巅峰的帝王,又会愿意被人逼迫着做出决定的?
彭瑾只是庆幸,幸好是关在大理寺的牢狱,而不是刑部的监狱。
大理寺多负责依法审案,关押的多是些罪名未定的嫌犯,或是已经定罪还未来得及移交刑部狱的罪犯。
而刑部负责定罪处决,一旦进了刑部狱,除非翻案,否则就等着伏法吧。
“收拾好东西,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去周府拜访周夫人。”彭瑾思索良久,猜了个大概,立刻打起精神来,着手行动。
刘识曾经说过,周翯参与过他们在醉春风的聚会,那也就是说,对于学子请愿这件事,周翯是知情的,甚至于以周翯的身份,他还很有可能是组织者。
既然如此,那现在去找谁都不如找周翯更直接有效,能够得到第一手的消息。
刘识还在大理寺的监狱里呆着,前路未卜,她不能就此消沉,得赶紧打起精神,帮助刘识度过这个难关。
“即刻去彭府问问周妈妈,打听清楚周大人和周夫人的喜好,准备明日上门拜访的礼物。”彭瑾又补充了一句。
云雾和小梅见彭瑾心意已决,立刻各自去准备不提。
彭瑾看着窗外渐渐黑沉下来的天色,双手扶肩,扭了扭因为伏案太久而僵直酸涩的脖子,叹息一声。
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
按理说,她要去周府拜访,应该提前递个拜帖看人家是否方便接待才是。
毕竟,不论是从她这边算起,还是从刘识那边算起,她都算是周翯的晚辈,区别只不过在于一个是亲家的外嫁女,一个是学生的妻子罢了。
而且自打彭家和周家成为姻亲以来,原主因为和周淑仪的矛盾,一次都未踏足过周府拜访长辈。这回贸然上门求人,也不知人家会不会接待。
可是事情紧急,也只能事从权宜了。
彭瑾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
原主和大嫂周淑仪一向不太对付,而且在碧螺的挑唆下,偶尔还会出现“有你没我,有我没你”的白炽化的斗争。若不是周淑仪念在原主年幼,又少时遭难,再加上彭瑜从中调停,只怕早就干了不知多少仗了。
常常给自家女儿脸色看的亲家小姑子来访,还是上门求人,周翯和周夫人会接待她吗?
彭瑾心底乱糟糟的,连胃里的翻涌一时也忽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