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人家如今的成就,再看看闵柔一次又一次出的昏招臭招,闵氏都有点怀疑自己挑选人和调教人的水准一下子降了许多的档次!
已经离开的彭瑾并不知道闵氏的这番感叹,她抓紧时间去了荣安堂,向崔氏请辞。
崔氏和闵氏一样,没心思应酬她,敷衍几句,就挥退了彭瑾。
彭瑾此次辞行,真是再顺利都没有了。
回到揖翠院时,小梅已经指挥着将大半的箱笼抬到伯府外装车,彭瑾卧室里的帐幔、拔步床、妆镜台等等一应物什,也都已经收拾完毕,抬到了院子里。
等彭瑾吃完早饭,院子里的东西也都搬出去装好了车。
云雾又对着单子查了一遍,见再无疏漏,便进来请示彭瑾是否可以动身。
彭瑾看看天色也差不多了,便点点头,道:“走吧。”
说完,就站起身来,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出了揖翠院,在云雾等人的簇拥下,一路朝诚意伯府的大门走去。
这不短的一路,走起来颇费时间。
然而这么长的路走到尽头,也不见有人来送,更没有收到任何的乔迁贺礼。
诚意伯府这群人,真是连面子都不要了!
站在大门口,在门房王平不耐烦的等候中,彭瑾最后回首看了一眼这座她异时空之旅的第一站,在心里道了声“再见”,转身,毅然决然地踏上马车,头也不回地辚辚驶离。
从此,她就要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旅程了!
这么多么让人欣喜且期待的事!
彭槐待众人都坐好了,这才跨上骏马,站在队伍的最前列,抬臂下令:“出发——”
负责点爆仗的小厮,随着彭槐的这一声令下,飞快地点燃了一大挂早就展开排好的鞭炮,噼里啪啦的热闹声响中,碎红纸屑混着烟尘弥漫开来,炸醒了整条三才巷。
诚意伯府的众人,听了这喧天的鞭炮声,都各自抱怨,连搬个家都要闹出这么大的排场,真是够了!这又不是什么风光的事!这要是刘识中了状元,还不知道彭瑾得弄出多大的排场呢!
“且等着看好了!”她们愤愤不平地怨骂道。
刘识已经被收监大理寺,彭瑾就是再风光,还能风光得了几时?
秋虫深秋最后的喧哗而已,就尽她闹腾去吧!
这点同情忍让之心,她们还是有的!
说白了,她们也不过是嫉妒那几乎从巷口绵延到巷尾的嫁妆,一分都没有得到就算了,反而还赔进去了不少的家财分给三房!
倒是其他同住三才巷的人家,大早的就听到鞭炮齐鸣,又听说车队从巷口几乎逶迤到巷尾,都派人出来打听是怎么回事。待听说是诚意伯府的三房从分了出去,今日搬家,且没有任何人相送,都不屑地撇了撇嘴,暗自啐骂一声,一群只知道祸福避趋、见风使舵的小人,连亲生儿子都能舍弃!
谁不知道九月初六诚意伯府的嫡三子刘识刚刚因为带头请愿的事被抓进了大理寺,这才过了几天,诚意伯府就以分家为借口,将三房给撵了出去!
当他们不知道吗,诚意伯府向来是世子袭爵之后才分家的。
而现在,诚意伯府的伯爷还是刘克竟,并未易主。
可怜了彭家的那位千金大小姐,不嫌弃诚意伯府的日益败落,嫁进来和刘识好好地过日子,结果祸事一来,却就这么被驱逐出去了!
看看领队的还是彭家的大管事,车马人手肯定也都是娘家人帮忙找的,真是可怜!
所以说啊,这一家若是没有了一个顶立门户的男人,肯定是不行的!
寡妇门前为什么是非多?
还不是看着人家没有男人支应门庭了,就上前欺负揩油!
说着说着,这话题就跑得没边了。
彭瑾对于这一切的怨愤、议论、同情都毫不在意,她舒服地窝在马车里,到僻静处不时地挑开帘子,惊异地看着原生态的古代的街道房屋,行人车马。
此时天色尚早,宽阔的街道上车马稀疏,行人三两。店门也都多在关闭,门楣屋角或挂着匾额,或张悬店旗。准备出来游玩逛街的人还未收拾妥当出门,而赶早市的人也已经逐渐散去。
微曦的晨光中,清早赶路的人形色匆匆,或是只有刚刚散了早市的人,三三两两地或走或坐,有的守着摊位继续叫卖,有的则收起担子准备回家,或是吃一碗早茶。
清静宁谧,又烟火气十足。
或许,这才是生活本真的模样。
彭瑾看着眼前这副场景,感叹,无论是古时还是现代,其实人们的生活千百年来都是一个模样:为了生计而奔波,为了收获而喜悦满足,为了失去而怅惘哀叹;喝酒吃饭,睡觉劳作,欢喜忧愁。
平淡而真实。
她不觉得这样的日子没有意思,难熬,反而她欣喜于自己即将拥有这样平淡而富足的生活。
简方的嘲讽暴虐,诚意伯府众人的算计心狠,这都要让身处其中的彭瑾明白,所谓的幸福不是高官厚禄,不是华屋美服,不是绫罗绸缎金镶玉。而是想要认真过生日子的人聚在一起,为了更美好的未来一起努力。
这期间,有欢乐,有幸福;有争吵,有冷战。然而不论怎样,你都想要和那些.人再继续过下去,直到生命的尽头。
彭瑾不知道她和刘识能走到什么时候,然而至少在这一刻,她是愿意尝试的和他这样认真地过下去的。
对了,最重要的是,还有他们的孩子。
彭瑾双手搭向小腹,笑的一脸的明媚幸福、温暖淡静。
一旁的云雾见状,也抿唇笑了起来,这样的小姐,让她看着就心生欢喜!
果然,离开了诚意伯府那个烂泥潭,小姐就像是移栽进沃土的鲜花,悄然绽放,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精气神儿!
正这么想着,马车突然停住了。彭瑾一个没防备,整个人向前倾去。
幸好一开始彭瑾就向彭槐委婉地提出,她身子不适,要缓步慢行,不宜颠簸;马车里又铺上了软和厚实的锦被,四周还围了毯子;又有云雾在一旁及时扶住,她这才几乎没怎么往前去就稳住了身形。
饶是如此,彭瑾也惊了一下,双手下意识地护住小腹,脸色微微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