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儿,你去厨房,让刘妈妈将准备的养生粥汤端给周夫人。”彭瑾贴心地吩咐道,又亲自将周夫人送到了正厅歇着,这才转去前头,迎接崔氏等人。
今日的崔氏按品大妆,打扮得极是雍容富贵,脸上也敷了一层厚厚的脂粉,然而彭瑾还是一眼看到她眼中的疲惫,还有,气愤。
气愤什么?
彭瑾提着一颗心,挤出一抹笑,向崔氏见了礼,客气而有礼地招呼道:“母亲这边请。”
却并没有像见周夫人时,那份发自内心的亲昵和愉悦,别说是抱着崔氏的胳膊了,就是人也站得离崔氏一步远,客气而疏离。
彭瑾不怕崔氏,却很怕崔氏搅了好好的宴席。到时候不管是谁胜谁负,于刘识来说,都是惨败,徒惹人笑话罢了。
崔氏点点头,彭瑾的恭敬让她心底憋了几天的郁愤,稍稍减轻了一些。
刘克竟自打知道了刘识在外头有着极为丰厚的私产,还有着不少中用的人脉关系,就整日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没有好脸色。
这就算了,刘克竟居然还因此就愈发地宠爱柳姨娘,连带着多给刘萱添了好几样贵重的陪嫁,几乎都要赶上她私底下给刘惠准备的嫁妆了!
这让崔氏感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这几天来,崔氏心里又急又忧又气,着急上火的,脸上都冒出火痘了,只能靠着厚厚的脂粉遮掩。
这会儿,彭瑾的恭敬,让崔氏终于舒心了一回。
不管怎么说,刘识和彭瑾都是她的儿子和儿媳,都得敬着她!只要拿下了刘识和彭瑾,不怕刘克竟不主动来跟她服软示好!
至于彭瑾的疏远什么的,崔氏丝毫没有看在眼里,她习惯了高高在上,只有别人敬着她的份儿,可没有她去揣度别人的心思的道理。
彭瑾又和跟在崔氏身后的王氏和李氏见了礼,客气地问了一句:“怎么三位妹妹没有来?”
崔氏轻哼一声。
王氏便立刻会意,一脸笑容地回道:“这不是萱妹不日就要启程前往上河县了吗,所以她们姊妹三人都留在家里呢!一来帮萱妹备嫁,二来也是姊妹间再亲近亲近。
毕竟,上河县山高水远的,萱妹这一出嫁,她们姊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呢。”
说着,王氏的语气由欣悦转为伤感,只差没有拿帕子印眼睛,表达她对刘萱的不舍之情了。
要说刘荷为了讨好刘萱,腆着脸陪着她准备嫁妆,说些闲话,彭瑾还相信。
虽然刘萱一向看不上刘荷那副唯唯诺诺、贼眉鼠眼的样子,对她不是爱答不理,就是冷嘲热讽。
至于刘惠,呵呵,她这时候还会有心情帮别人备嫁?
她应该忙着给自己再谋一门比林家更好的亲事才对!
彭瑾看得通透,心里嘲讽王氏粉饰太平,面上却不显,附和道:“大嫂说的是。希望萱妹出嫁后夫妻美满,和妹婿和和美美地把小子日过得红红火火!”
崔氏最不耐烦别人提起刘萱的婚事,刘惠刚被人退了亲,刘萱却还能乐乐呵呵地准备做她的知县夫人,这世道真是不公平!
“行了,闲话一会再叙吧。”崔氏打断彭瑾和王氏的寒暄,皱眉道,“一会儿宾客就都要来了,先看看各处是否准备妥当了才是最当紧的!你大嫂主持过重阳节宴,个中事情很是了解,你有空说这些,倒不如先向她讨教讨教宴席的事。”
崔氏说着,已经抬脚朝院内走去。
彭瑾便收起了话头,顺势和王氏讨论起宴席的事来。
王氏一开始只是碍于面子敷衍地赞了彭瑾几句,后来见彭瑾安排得极为妥当仔细,就连女眷们的官房都另外临时设置了两处,以备不时之需,顿时收起了先前的轻慢,又见内院外院都收拾安排得井然有序,不由地真心赞了一句:“三弟妹安排得很是妥当,以前倒是小瞧了你。”
后半句的玩笑,不可避免地带了些酸酸的醋意。
就连李氏,也一副惊异的样子。
“我哪里能做得这么好!”彭瑾摆手笑道,“这都是国子监祭酒周大人的夫人,提前来帮我安排布置的。周夫人今天大早地就来了,院里院外、事无巨细地逐一指点了我。要不然,单凭我自己一个人,可做不到这么妥帖周到!”
“周夫人?!”崔氏惊问,而后又不悦地教训道,“家里上有我和你祖母,下有你大嫂和二嫂,你不向我们请教,倒去求助一个外人!”
彭瑾微笑,不疾不徐地反驳道:“母亲这话可就不对了。这一来,周夫人是我娘家嫂子的母亲,见我因为宴请的事为难,又无人相助,关心指点一下,也是她作为长辈的一片慈爱之心;这二来,可不是我去求助周夫人的,而是人家周夫人仗义相助,主动早起来帮忙的!”
至于你们这些家人,除了在开宴之前露个脸,坐享其成,分享分光荣耀,什么时候真心想过来帮我一把?
崔氏被彭瑾一番绵里藏针的抱怨,说得哑口无言,只得愤愤地冷哼一声,快步走向了内院的正厅。
她可不能让周夫人一个外人抢了风头!
要不回去,指不定刘克竟又要怎么排揎她呢!
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再出差错,让柳姨娘和刘萱那对母女讨了便宜!
崔氏越想越急,脚步迈得越来越快。
到最后,崔氏几乎都是在小跑了。
彭瑾怀着身孕,虽然满了三个月,却也不敢立即过量运动,便不远不近、不快不慢地缀在后面。
在她的家里,难道还能由着崔氏发号施令不成!
王氏和李氏两人,为难了半晌,最终决定先跟上崔氏再说,毕竟,她们以后是要和崔氏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
至于彭瑾,三房已经分了家,一年也未必见得几次,权衡轻重,还是暂且舍弃的好。
她们可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彭瑾不在意王氏和李氏的选择,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不疾不徐地走向正厅。
一进正厅,崔氏就自觉地在另一侧的主位上坐下,和周夫人舌战一个来回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