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瑾不知道,刘识从武威侯府离开之后,鲜少跨进刘惠房门的冯征,时隔许久之后,再次走了进来。
不过冯征这次却不是来和刘惠续写夫妻之情的,而是满带嘲弄的道:“你千方百计的想要见宁安伯,不就是想要他为你撑腰吗,如今怎么样?
宁安伯从你这里出去之后,不过是和我道个别,了两句让我好好照顾你的场面话,就告辞离去了。
刘惠,你是不是觉得每个人都很傻,被你伤害之后还能再被你的花言巧语哄住,为你卖命?”
就像曾经的他一样,为了冯程和冯秬忍了头上那顶绿油油的帽子,不还是没有让刘惠悬崖勒马、迷途知返?
刘惠给他的,不过是变本加厉的伤害。
而这一切又不过是因为武威侯府的败落,他被调离战场,在兵部任一闲职罢了。
到底,刘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趋炎附势的女人。
所以他才痛定思痛,将刘惠拘禁在内院,免得她犯下更大的错误,惹来更多的麻烦。
事实证明,他的决策是正确的,一年多下来,刘惠确实比以前乖觉了许多。
可谁知刘识刚已回京,刘惠就自觉找到了靠山,私底下又算计起他来了。
冯征有时候很疑惑,到底刘惠在心里有没有把他当做丈夫,还是只是一个报复林允、抬高她自己身份的工具。
“还好林大人及早抽身,否则哪能有今日这般的成就。”冯征又气又怒地冷笑讥讽道。
谁知,刘惠却像是被冯征的话伤到了一般,顿时脸色煞白。
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有人敢在她面前叫破林允的事,还如此公然辛辣地嘲讽她,刘惠感觉像是被人扯去了那道自以为是的遮羞布,连带着她的肌肤都被扯碎,鲜血殷殷,整个人浑身赤果地暴露在冯征面前,凄惶无助,又怒又羞又愧。
可是刘惠这样压抑的愤怒和凄苦,恰恰好又是冯征所最不能忍受的!
刘惠这样的神情明了什么?
明直到现在,他冯征在她刘惠的眼里都不过是个“丈夫”罢了,她的心还都在林允的身上!
要不是生平最看不起打女人的人,冯征都想当即给刘惠一顿爆揍。
“哼,贱妇!我且等着看,到底是被你一而再再而三利用的宁安伯会来救你,还是你一直心心念念不忘的林大人会来帮你!”冯征气冲冲地扔下一句话,扭头冲了出去。
只留下刘惠一个人,宛如一只破败的木偶,脸色煞白,双眼无神,没有一丝精气神儿。
林允就是她心中一个不能提及的痛处,而现在这个痛处被身为丈夫的冯征亲自隔开,撒上一把盐,那种锥心之痛、彻骨的羞耻,让刘惠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天之后,冯征再未来看过她,而刘识也没有再来救她。
至于她藏在心顶顶里头的林允,依然是此生无缘再见了……
那天之后,刘惠整个人很快就委颓下来,除了吃喝拉撒,整个人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呆呆的,不见半点先前的神采。
这一次,还是刘府多次上门邀请,是要趁着刘萱难得回娘家一趟,举办团圆家宴,让冯征和刘惠携一双幼子一同前往,冯征碍于情面不好推却,这才答应下来。
时隔两个多月,冯征再次踏入刘惠的房间,却也不过是毫无感情地将事情吩咐下去,转身边毫不留情地离去。
刘惠哪里有什么心思参加家宴。
且不曾经远不如她的刘萱和刘荷,现在每一个都比她过得好,刘萱更是即将升任为四品大员的夫人,深受夫婿的敬重和爱护,就单她自己,眼下就没有什么心情参加宴会。
后来还是冯程和冯秬两兄弟来相请,面对亲生儿子,刘惠才勉强恢复一点神采。
要不然,今日的刘惠只怕是形容憔悴、心如槁木了。
刘惠看着房间里言笑晏晏的众人,神情忧郁到呆滞。
冯程还冯秬两兄弟见了刘惠这幅形容,不免担心,便也不去和刘沛、刘瀚他们玩耍,就守在刘惠的身边。
暖暖和刘湛刘澈三姐弟也一向不爱刘府自私、压抑的氛围,所以很少过来,和刘沛、刘瀚等人均不熟悉,干脆乖巧地跟在彭瑾身边,也不出去玩耍。
客人们都老老实实地呆在屋子里,刘沛和刘瀚等主人就更不好出去了,只能同样闷在屋子里。
于是大人孩一屋子,着真心实意或是言不由衷的话语,应酬着,别提有多煎熬无聊了。
彭瑾和刘萱相识一眼,互相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何庆幸:
无奈地是要留在这里毫无意义地应酬,庆幸的是幸好有对方陪同。
好在没过许久,午饭便准备好了,众人便都松了一口气,起身起身入席。
既然先前彭瑾已经和过了既是家宴,就要按照长幼论座,宴席自然还是这样做。
崔氏为尊,其他人按照长幼依次坐下。
至于孩子们,则另外男女分席安排了两三桌。
刘克竞等人分处男席。
至于闵氏,如今还瘫痪病卧在床,便挑了几样她爱吃能吃的菜式送过去,由她的亲密战友柳姨娘亲自伺候她吃饭。
食不言寝不语。
午饭便这样煎熬又顺利地度过去了。
午饭后是看戏,于是大家便移步水榭,等着好戏开场。
戏剧是提前定好了的,李氏对此的解释是,李家私养的戏班,不比外头剧目完备、各类角色充足,又是临时请来的,所以便只有请大家将就着听了。
已经点过的剧目中武戏目都有,却都没有离了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团结互助的宗旨。
所以刘识和彭瑾一听便明白,这些戏是特意点开给他们听的。
李家私养的戏班并不如李氏的那样凑合,反而这些年来随着李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交际应酬越来越多,李家戏班的队伍也越扩越大,行当完备,曲目极多,远非当初李氏为长子刘瀚办“洗三礼”时可比。·k·s·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