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保喝醉了酒啊,忙把家还哪,只觉得天也转来地也转,为什么那太阳落在那东山下?月出正西明了天,哎,明了天噢……”
今天是大年初二,出租车快速穿行在云梦山曲折绵延的公路上,相比于去年彭渤还是同齐的一个学生,今年他已经是国社的一名记者,还是地产江湖和娱乐圈里有名的榜爷,并且,还在沪海这座城市买了房子,注册了公司,也算有了自己的家和事业。
唱着山海省著名的侣剧,彭渤不由思乡之情更切,这是老爸喝醉酒后就喜欢哼两句的戏曲,从小到大留给他的印象很深。
近了近了,桃花涧,这块立在村口的村碑就渐渐清晰起来,村碑底下,不知谁在这里放过鞭炮,冷风吹过,红红的纸屑与雪粒随风飘散。
村里这几年搞起了旅游,春天时节的樱桃采摘,秋天时节漫山遍野的葡萄,都让这个小山村显得无比兴旺,踩在新修的水泥路上,彭渤感到心里踏实,有关家乡所有的记忆此时全部复活。
“大渤。”
他光顾着看着脚下,此时猛地抬起头来,小妹彭冰正笑着朝自己跑来,她的身后,父亲彭长远的头发已经灰白,胡子也已黑白参半,温暖的太阳底下,他全身都笼罩在暖暖的光线之中。
彭渤笑了,他的笑比任何时候都要真诚,比任何一个名利场上都要灿烂,眼泪一瞬间好象在眼眶中打转了,“爸……我回来了。”
“嗯,一路上还顺利吧,嗯,这半年吃得胖点了。”彭长远笑着接过他的行李,可是眼光仍停留在自己儿子身上。
……
一路上,已经高三的妹妹叽叽喳喳讲个不停,讲父母,讲学习,也讲学校里的事,还要讲一讲沪海,明天她就要重新开课,她与彭渤待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半天一个晚上。
“爸,我想把小妹的户口办到沪海。”一路上,不断与村里的人打着招呼,按照云梦山上的习俗,今天是给姑姑拜年的日子,自己有四个舅舅,但都在桃花涧自己村里,哥哥姐姐们初一就已经给自己的母亲姜黎拜过年了,今天中午到家里吃饭。
“办到沪海?”彭长远拖着他的行李箱,点上一支烟。
“能行,沪海市推出一个大利好,买房就送蓝印户口,能一并解决子女读书、就业问题,我想把妹妹的户口迁过去,到时候,高考就在沪海考。”
“这能行吗?”父亲种了一辈子的葡萄和樱桃,可是对户口和高考却不在行。
“爸,你放心吧,房子已经买了,过完年我就办这事。”山海是高考大省,山海的考生,如果要与京城沪海的考生考到同一所学校,分数却至少要比他们高一百多分。
小妹彭冰在学校里的分数并不差,如果户口拨到沪海,那就更有把握。
彭冰笑着看着他,“哥,那我就考旦复,同齐也行,沪财,我不感兴趣。”
“到时候再说,还有半年哪。”彭渤笑了。
到了家门口了,那熟悉的香味又飘了出来,“妈,我哥回来了。”彭冰大声朝屋里喊着,屋门马上开了,母亲姜黎一边用腰布擦着手一边笑着迎了出来,火红的对联,金黄的阳光,丰盛的饭菜和团聚的家人,现在的一切在彭渤眼里,这就是幸福。
“早饭吃了吗,饿不饿?”姜黎也在打量着自己的儿子,“瘦了,这半年都瘦了,肯定很累吧。”
彭渤与彭冰一下都笑了,“妈,我爸就说我哥胖了,你就说他瘦了,到底是胖了还是瘦了?”
“我看看,”正说着,十几个哥嫂就走进门来,个个手里还提着东西,加上孩子这得两大桌,彭渤忙不迭地跟哥嫂打着招呼,转头又从口袋里掏出红包,一个一个分发着。
院子里又是一阵欢声笑语,彭长远笑着点燃一支烟,目光却一直瞅着自己的一对儿女,好了,一家团圆了,这年才叫过年!
……
中午是每桌四个凉菜,十二个热菜,母亲姜黎天亮就开始准备,自己的娘家人丁茂盛,这在她心里是很自豪的一件事。
晚上,依照云梦山的规矩,是迎财神的日子,鞭炮放得比昨晚还响,钻天猴,惊天雷,轰天炮……烟花把整座云梦山都照亮了。
“妈,我实在吃不下了。”晚上照例还是十六道菜,但是是三大桌,加上爷爷奶奶和自己的三个叔叔婶婶,又把姥爷姥姥和四个舅舅也叫了过来,算是给自己接风。
全家满满的人口,老彭家和老姜家全齐了,人丁兴旺,在山海人眼里,这就是最大的财运!
一时间,院子里全是孩子们的欢笑声和鞭炮声,全是大人们的碰杯声和猜拳声。
妹妹彭冰吃得很快,可是嘴里的话依然就象星星一样不断往外蹦,吃饭和说话竟互不影响。
嘴快,这对于一个姑娘家,在家乡人的眼里可能不是什么好事,但这张嘴,在学校在村里谁也说不过她,她不淘也不闹,专与人讲理,那些村里的三姑六婆论起理来也得叫她一声小姑奶奶。
为这事,小时候彭渤没少说她,甚至怀疑她有多动症,一度动员父母带她到秦湾的大医院去检查检查。
嘴快,也容易顶嘴和犟嘴,从小她也没少被彭渤打,别人家的妹妹一打就哭,她呢,不但不哭还跟你讲理,讲得彭渤头都大了就自己个先跑了,彭冰一看找不着哥哥了,这才开始飙泪到处寻找刚才对她下狠手的哥哥。
慢慢地,两兄妹都长大了,这时候彭冰才会觉得委屈,不搭理彭渤,可一见到彭渤手里有点好吃的,马上脸也不要了,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反而给彭渤道歉。
想到那时候,彭渤笑了,彭冰正夹了一块猪头肉放进嘴里,这一眼看到自己的哥哥,马上又夹起一块,绕着桌走过来,非要填进自己哥哥的口里。“
……
这一大家子闹腾到晚上十二点,这才散去。
“那,给你的。”彭渤拿出一个红包和三个纸盒。
“这是什么?”彭冰立马欢快了,抽出红包里的钞票,“哥,美元?”
彭渤笑了,彭冰马上凑了过来,“亲哥,到底是我亲哥,就是不一样。”
母亲姜黎忙了一天了,已经累了,她担心地问道,“今天你分出去多少红包?”
“孩子一人一百,也不算多,舅舅和叔叔们,人太多,我也没买东西,每人五百块钱,爷爷和姥爷每人两千。”
“不少了。”彭长远干的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营生,这一下出去这么多钱,有些心疼,“你一个月工资不才一千出头吗?钱要省着花,将来用钱的地方太多了,你不守这不靠地的,在沪海什么也要花钱……这是什么?”他看到那三个小盒子。
“手机!爸,有手机了,那些买葡萄买樱桃的客户就随时能找到你了。”彭渤拿出手机,“这两部是我妈和大冰的。”
“她还是个学生,拿什么手机?!”母亲姜黎马上表示反对,惹得彭冰又要给她讲道理,可是母亲却有对付她的办法,“再说一句,再说一句就过来刷碗。”彭冰立马就不说话了。
舒服地躺在母亲烧得火热的炕上,炉子里的煤球正在烘烘燃烧,彭渤给手机充上电,这才发现有两个未接电话,还有一条短信——
“我在沈南过年,初三到秦湾,有个饭局,一起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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