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禅台,位于净世中心。
净世坛生一门五府、六峰一台,而九禅台由五府即五殿守护,以炽天殿为主,火磷阁、落日殿为次,余天吟馆、华乐堂末之。
五府成环,相互连接,簇拥似花蕊的九禅台,形成首道护台屏障,外设六峰护城,即燃古、自渡、迦泽、毗舍、香楠、金刚城。
层层叠加,净世坛宛若一朵绽放的沙华。
沙华之上初阳高升,壮丽之下晨风阵阵,呼应九禅台正上方‘时天轮’内翱翔鸣啼的迦鹩,迦鹩彩羽优长。
根根交错如虹渲霞,盘旋其下九禅台中右位的落日涧,顾名思义‘涧’于水中生,落日涧不同于寻常宫殿。
其为圆周三百六度建造的环形宫殿。
宫殿中心竖一道同比缩小的圆形沙幕幻景,而沙幕上空,一轮红日悬空而浮,仿若落霞灼阳,辉映其下黄沙飞舞。
一眼望去,置身宫殿如踏入沙漠,览尽大漠孤烟的美轮美奂亦感天际沙河的壮丽恢宏,乃曼嬅当年最喜欢的静修之处。
而今初晨之风,撩拨涧外殿角成排悬挂的五角塔铃,一只只“叮呤”作响间悦耳动听,迎合步入殿前的脚步声。
“司蔻!”
殿前守候的司命婵婼扼首一拜,司蔻韶华瞥过婵婼身后的殿门。
“方少主,可有醒来?”
婵婼闻言摇了摇头。
自方怜被坛主帝鸿带回就一直昏迷不醒,如今在殿中已静养三日,这三日都是她亲自照顾,眼下韶华开口。
婵婼不免担心道。
“你说方少主会不会...”
并非婵婼胡思乱想,主要方怜让帝鸿带回时满身伤痕触目惊心,尤其背心那一刀还是源于帝鸿,而帝鸿的实力...
着实让婵婼越想越怕,尤其方怜关乎城主曼嬅复活,若真是醒不来一命呜呼了,别说帝鸿不放过她,她都放不过自己!
思绪间婵婼满心担忧尽显眼底,瞧得韶华念及今早苏卿来信,道。
“别怕,坛主在回来的路上了!”
说着,韶华安慰地拍了拍婵婼肩胛。
“咱们现在只要确保方少主还有一口气,等坛主归来自有办法!”
“好!”
眼下除了寄托帝鸿,婵婼确实也想不出其他办法,由此婵婼一应声,韶华低眸看向自己手中端盘上的药膏与食膳。
“她该换药了!”
闻得韶华提醒,婵婼赶紧开门。
一记“咔呲”细响,伴随两道深浅不一的脚步声,榻上沉睡的阿曼蹙了蹙眉,紧接着背心一疼,阿曼猛一睁眼瞪向床幔。
好在这‘诈尸’一刻,韶华与婵婼还没到榻边,否则非吓得魂飞不可,反观阿曼闻着临近的脚步,不动声色地再次闭眼。
而韶华与婵婼一到榻边,婵婼熟练地揭开锦被,缓扶起阿曼,期间无论是换药还是重裹纱布,整个过程婵婼都无微不至。
如是心细呵护,直让阿曼忍不住想要睁眼时婵婼为阿曼贴心地穿回婚服,毕竟帝鸿说过喜服内有往生咒。
在阿曼醒前绝对不可更换。
由此婵婼整理好阿曼的婚服,还不忘给阿曼带上随嫁佩戴的‘十八珍链’,要说出嫁女,哪有不带自家宝贝的习惯。
特别是阿曼所戴这条‘十八珍链’通体鎏金锻造,细链之上一排十八颗珍珠圆润光滑,一看就是沧海难得的宝贝。
想着,婵婼念及阿曼如今方怜的身份,倒也没过多怀疑‘十八珍链’的来历,细心替阿曼掖好被角后望向韶华道。
“韶华,你说会不会是这药没用啊?!”
“胡说!”
韶华毫不迟疑。
“这药可是咱城主亲制!”
“不是,我...”
“你可别忘了当年叶璨那...”
话到一半,韶华一顿。
“啊不!那贱人擅闯天吟馆企图带走赤莲被馆中咱城主坐骑开明陆吾重伤,不就是城主熬了数个通宵研制此药才治好的吗?”
一提到叶璨,韶华就一肚子火。
试问数百年前她家城主风华绝代,无论是地位还是容貌皆是九州冠顶,谁料叶璨不仅不领情还下毒害她家城主昏迷。
致使赤莲出逃以致月煌城灭,到最后城主竟还抱着叶璨同坠归墟,要不是城主死前留下九歌,她们早就不复存在。
而今韶华看着榻上假寐的阿曼越想越气,婵婼赶紧一拉韶华。
“哎呀!好啦!反正就一个月嘛!”
言语间婵婼顺着韶华看向阿曼。
“一个月之后城主就回来了!”
满怀希望的两蹙目光,盯得阿曼藏于锦被下的手紧握成拳,心底全是韶华那句‘城主’的扎心,果然玄芬与兔狲说得没错。
净世坛就是月煌城,一时真相涌来,阿曼憋不住内心悸动间猛一“咳”,惊得婵婼与韶华同时一愣,齐齐凑上阿曼。
“你...”
“方少主?!”
两声急唤,阿曼缓缓睁眸,口中惯用套路。
“水,我要水...”
婵婼与韶华又一愣,下一秒韶华猛一推婵婼。
“快去倒水啊!”
声中急迫,婵婼欣喜若狂,一路道“是”,一边急奔桌边倒水。
而阿曼一睁眸便对上了韶华。
韶华熟悉的眉眼,冲击阿曼尘封的记忆。
阿曼脑中闪过她亲手教授韶华鼓乐的画面,令阿曼再见给自己端来茶水的婵婼,鼻子莫名一酸。
眼看泪涌眼眶,阿曼就着婵婼喂上自己的茶,偏头作势一吐,随后猛咳数声,吓得婵婼手一抖。
茶杯“啪嗒”坠地渐开碎片,婵婼手指一痛,腥红渗出间婵婼却顾不上自己,一门心思都在阿曼身上。
“你,你没事吧?”
对婵婼而言,阿曼就是复活城主的唯一希望,而城主是她唯一信仰,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只要城主能复活。
她怎样都行,由此惶惶不安,阿曼闻得婵婼声中颤音,一握拳,一憋眼泪,回眸间却对上了婵婼受伤的手。
“你的手什么情况!”
下意识反应,婵婼一愣,阿曼本能握起婵婼的手,一望韶华。
“你还不快拿药!”
全然关心则乱,好在韶华注意力被阿曼拉到婵婼身上,一见婵婼受伤忙去拿来伤药,而阿曼二话不说为婵婼包扎。
虽说阿曼眼下也是浑身犯疼,但身上的疼怎比得过心底的疼,尤其玄芬说过当年她走后月煌城所遭受的灭顶之灾。
其中无论婵婼还是韶华甚至她的臣民,连同为她不惜以身解毒的沅崇,无一不让她深怀愧疚,常言国不可一日无君。
君不可忘民之本,她作为月煌之主,当年‘抛弃’月煌虽有不得不为之的理由,但不可否认这些故人都是因她而亡!
今她故地重游。
那抹心酸如人饮水,凉得阿曼为婵婼包扎完仍是久久不愿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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