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待红光褪去,阿曼寻着右手背上,一条五指根部连接手腕的链条痕迹,不经想起自己在归墟的异样感受。
倘若归墟之下,关乎灵柩解封。
那归墟内与她共鸣的气息,必与她息息相关,思已至此,阿曼瞥了眼屋顶上的叶上秋,叶上秋是叶悔的心腹。
关键的棋得下在关键处,现在还不是她挖坑叶上秋的时候,于是乎阿曼环视阁内一圈,寻得械阁右角重器架。
阿曼想起之前天水门庭的仰头脖酸,垂首“嘶”了声酸爽,末了行至重器架背后,装模作样的观摩起架中关月斧。
一感叶上秋目光移来,阿曼指节一动,灵魂脱体间化障为界,结界内阿曼拿出小瓷盒,她记得白忘忧说过。
“点燃此香,可通万物”
于是阿曼轻点瓷盒顶部,下一秒灵焰灼香,白烟袅袅间一名浑身缠绕铁链的白衣女子,映入阿曼眼帘。
阿曼看着女子清丽容颜上伤痕累累,心下猝然一疼,反手召出灵柩斩断女子身上铁链,铁链‘哐呲’一断。
女子逐渐睁开双眸。
“你...”
就着眼前模糊,女子揉了揉眼睛再看阿曼,寻得阿曼如她在归墟岩内所救之人,不经双眸一睁,脱口道。
“你是城主?!”
闻得女子惊讶,阿曼下意识反口一问。
“玄芬?!”
一声熟悉,跨越百年。
玄芬从未想过数百年后她还能再见曼嬅,心底压抑的懊悔瞬息爆发,直让玄芬俯首跪地间眼泪夺眶而出。
“城主!玄芬对不起您!”
玄芬声泪俱下,阿曼赶忙扶住玄芬。
“你别这样!我...”
“城主!都怪属下当年失责,若不是属下贪于爱恋,赤莲岂会逃出月煌,而你又怎会为保九州弃城而亡,属下..”
阿曼见玄芬越说越激动,赶紧喝止道。
“你要再这样,我就走了!”
说着,阿曼作势起身,吓得玄芬一把拽住阿曼,鼻子一吸,眼泪一挤,妥妥一副小白兔的委屈,瞧得阿曼扶额一笑。
“我让你出来,不是为了听你赎罪,而是希望你能替我解惑!”
声于同时阿曼指向自己后颈下方的禁术印记。
“我,我对以前的事不太记得了!”
玄芬一见重莲印,想起曼嬅烬灭归墟的过往,心里愈加难过。
“城主!都是属下...”
话刚出口,玄芬就瞧阿曼起身,这下彻底咬紧双唇,闷声道。
“属...属下闭嘴!”
玄芬一边说,一边吸鼻子,逗得阿曼沉声一笑,末了言回正传。
“你刚说我为保九州追杀赤莲?为何!”
“因、因为赤莲的身份!”
闻得玄芬颤音,阿曼眉峰一扬。
“什么身份?”
“毁灭!”
说着,玄芬看向阿曼,深沉了口气继续道。
“世有沙华瑰丽绝艳,降临九州化双生之躯,然您是希望赋予苍生六动十八相,而物生两极,赤莲的毁灭则是九州灭顶之灾!”
话至此时,阿曼脑中闪过婚宴上她对赤莲的一剑穿心,恍然一悟。
“所以这就是我追杀赤莲的根本原因?”
话音落下,阿曼见玄芬点了点头,心下一呵,怪不得她当初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赤莲,如是一来,阿曼就着心底疑惑又道。
“那赤莲为何会认识叶璨?”
玄芬擒着阿曼眼底认真,呡了呡唇。
“当年城主受邀赶赴赋神宴,宴后城主前往抚州平定沧海之乱,直至城主归来,有一日急于外出时恰逢冥界进攻!”
“冥界?”
阿曼念及风藤送来的万华令,迟疑一语,闻得玄芬点头道。
“对!彼时城主留我与苏国师还有苍将军镇守城内,可我未能看住赤莲,所...所以...”
“所以赤莲逃了?”
“城主赎罪!无关苏国师与苍将军,望城主...”
阿曼见玄芬又开始谢罪,赶紧截话。
“那苍将军又是谁?!”
“苍芍,苍山水灵,不知城主您可还有印象?”
关乎苍山水灵,阿曼倒没什么印象,不过白忘忧手中的潋水扇,倒是让阿曼琢磨着扇上灵气,尝试一问。
“那苍芍与冥界有何关系?”
此话一出,玄芬想起当初前来宣战的冥尊白决明,咬了咬牙道。
“城主,苍将军虽与白决明有情在先,但苍将军绝没有背叛你!”
自古忠、情不可两全,但苍芍的誓死护城,玄芬置身其中怎会视而不见,于是玄芬唯恐阿曼不信,抬手便要起誓。
“我发誓!真的!真...”
阿曼一把握住玄芬,顺势轻点玄芬额头。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玄芬双眸一眨。
“城主这是信了?”
“我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我月煌的忠臣将士!”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的臣随战而亡、誓死护城,无论是苏木还是苍芍,更甚是如今的香曲与玄芬。
纵使活下来都是饱经沧桑,眼下玄芬一言,阿曼总算明了叶悔为何会将‘赤莲’认成她,无非伺机造势的偷梁换柱。
谁让她当时为避嫌疑,故意遮面随行,不过沧海之乱的刻意,倒是挺符合赋神宴后第一战,毕竟此战连接她与叶悔。
只不过赤莲既是她月煌城的绝密,又怎会让布局者知晓并加以利用,思绪间阿曼回归当下,念及赤莲,看向玄芬道。
“那你可记得是谁放出赤莲?”
“这...”
玄芬正准备回应‘不知’时,闻得阿曼身上月麟香,忽的一愣。
“就是这香味!”
阿曼被玄芬盯得眉峰一蹙。
“你说什么?”
“那人身上有城主这香味!”
一语中的,阿曼心下一沉。
怪不得文渊会处心积虑的离间她与叶悔,原来这货早有前科在身,由此阿曼想起叶悔争执时提及的私会一事。
“那你可知我赋神宴后密会文渊一事?”
玄芬虽不知阿曼为何提及此事,但这件事,她听陪曼嬅赴宴的沅老提过,于是顺势一应。
“难道不是城主喝酒了吗?”
“喝酒?谁说的?!”
闻得阿曼错愕,玄芬眨了眨眼。
“沅老啊!”
说着,玄芬还不忘指了指阿曼右手背。
“而且九歌还被你丢进熔莲池里洗了半天泥水澡呐!”
正所谓擦香香、洗澡澡实属人生舒爽,可泥水澡绝对是九歌作为九州绝顶武灵的灵耻大辱,直让玄芬现在想来都憋不住笑道。
“我听沅老说九歌都快被你气到化形冒烟了!”
阿曼见玄芬说得振振有词,脑中浮现出自己耍酒疯的样子,不经连打数个寒颤,末了启齿“呃”了声尴尬道。
“那...那我为何喝酒?”
“还不是城主你自个儿接了叶璨的敬酒吗?”
话中肯定,阿曼恍然想起自己不喝酒的本能反应,脸色一黑,原来症结在这里,怪不得她此生滴酒不碰啊!
...她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完全的自作自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