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之前，叶队和小周得先通通气，把各自的信息都沟通一下。
“怎么抓到人的？”
小周呵呵笑了一下，“这次算是我狗屎运。”
“这李伟进转去畜牧兽医站工作了，我去的时候，一道明身份，他就乖乖地自首了。”
“说当年诈死骗保的事情都是他干的。”
居然？
叶队一挑眉，“这是打算给他老婆桂仙枝脱罪啊。”
小周也觉得很是意外，“还有，他说自己这么些年，觉得也是愧对了大女儿李绮雨。”
“搞的她本来的大好前程都没有了，一家人也始终不能团聚。”
呵呵，这话倒是说的漂亮，叶队长刚才那一眼就觉得这个李伟进这个人看起来不简单，虽然长得一副瘦弱无用的样子，但是那眼神看起来可是很复杂的一个人！
一家子都这么会演戏，从他们嘴里头说出来的到底是真话假话，还得多仔细分辨着来听。
叶队长拍了拍小周的肩膀，“辛苦你跑这么一趟了。”
“行了，今天也不着急审他们，反正人都抓齐了，等萧医生那边的尸检报告出来，我们明天再分别提审。”
“另外，这一家子四个人从出生开始到现在，所有的履历档案都给我翻出来，系统里查不到的，让技术部帮忙。”
案件有了这么大的突破，还意外牵涉出这么久远金额巨大的骗保案，小周一下子干劲十足。
“知道了，队长。”
“我一定把这一家子所有的底细都查个一清二楚，看他们到底藏了多少事情。”
***
李绮雨/李灵雨的尸检报告很快就出来了，在她的血液和胃内容物内都化验出了盐酸多塞平，这是一种带有较强镇静功能的抗抑郁药。
“萧医生，李灵雨这难道是有抑郁症？”
叶队长继续问道，“但是我在她房间里找的另外两瓶药不是阿普唑仑，安眠药吗？”
“是，你找到的那两瓶药我们已经鉴定过了，和药瓶的标签一致，就是中效的安眠药，阿普唑仑。”
萧衍眯着眼睛很认真地道，“幸亏你又去李灵雨的公寓发现了这药。”
“叶队，这李灵雨，可能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他杀？
叶队长忙问，“怎么说？”
“多塞平和阿普唑仑都是处方药，一个用于抗抑郁，一个用于安眠，但是这两个药是不能同时服用的。”
“如果李灵雨真的患有抑郁症，而且她的医生给她开了多塞平，那就肯定不会再给她同时开阿普唑仑。”
“反之亦然。”
“除非，这李灵雨是找了不同的医院和医生。”
“但是，只要她病理上有写，任何一个正规医院的医生都知道这样常识性的药物禁忌的，所以绝对不会让她乱开药。”
“叶队，我之前就说李灵雨有慢性中毒的症状，应该就是她长期服用多塞平这种抗抑郁药引起的。”
叶队长愕然，“萧医生，你的意思是，可能有人把李灵雨的安眠药故意换成了抗抑郁的药？”
萧衍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法律意义上，李绮雨这个人都已经死了，不存在了，但是她现在却还实际生活在这个城市里。”
“人心叵测，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人觉得她的存在碍事了呢？”
叶队长忽然想到他去李灵雨租住的公寓时，“萧医生，一个有自杀倾向，精神抑郁的人，应该不太会花很多精力收拾自己的卧室吧？”
“李灵雨住的地方，精致奢华，打扫的也很干净。”
“她喜欢的吉他乐器这些打理的都很好。”
“实在不像是下一秒就要把自己弄死的人。”
萧衍晃了晃手机的检验报告。
“所以啊，这两个药物，极有可能就是被人换了。”
“经常失眠的人虽然也会焦虑，但是不代表就是抑郁症患者，就算是抑郁症患者，也有不同的症状，都需要专业的医生诊治后才可以对症下药。”
“假设李灵雨没有抑郁症，但是却长期把多塞平当成安眠药来吃，说直白点，不光中毒，本来不想自杀的，可能都会因为精神恍惚，最后一个控制不住。。。”
“临床上，因为多塞平自杀，或者意外摄入过多导致的中毒事件还是挺多的。”
萧衍这一番解释后，叶队长心里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但愿，这一切真的就是他的猜测而已。
只是，叶队长觉得他心里想到的那个人，十之有八九不会错了。
***
审讯室内，李伟进坐在椅子上，状态还不错，表情坦然。
“李伟进，看来你诈死的这么多年，日子过的还挺舒适的？”
都已经人到中年了，而且还漂泊在外这么久，但是李伟进的脸和露出来的双手，看着并不像是受了有多少苦的样子。
“叶队长，是吗？”李伟进一开口，就让人觉得他是个读过书，颇有教养的人。
“我们家的事情的确非常的复杂。”
“我也不劳烦两位警察先生辛苦审讯了。”
“我都老实交代。”
“你们。。。就当故事听了吧。”
“这些年，我天天藏着掖着，也真的已经受不住了。”
叶队长和小周对视一眼，“行，你慢慢说。”
“要不要给你倒杯水？”
李伟进平和的笑了笑摇摇头，眼下的那颗泪痣让他更多了一分斯文气。
“事情还得从我在宁远城做医生时说起。”
“我医学院毕业后就一直在宁远城的桦圣医院实习，一路做到肝胆外科的主任医师。”
“当年，我和桂仙枝结婚后没多久，我们两个女儿就先后出生了。”
“家庭生活和事业都很顺遂，我们一家人日子过的很幸福。”
“可惜，后来我主刀的一台手术出了意外。”
“病患手术后出现并发症，人没了。”
“病人家属虽然事先签署了手术须知，这并发症属于可能发生的术后反应之一。”
“但是人死了，他们的反应特别激烈。”
“不光吵着要医院负责，还动手打伤了我。”
叶队长：“如果责任不在你，那应该就属于医闹啊？”
“你被打了，还算是受害人了。”
李伟进苦笑状，“呵呵，十几年前，到还没有什么医闹的概念，但是当时手术室也没有监控的设备。”
“手术后发生并发症这种情况导致了病患的死亡，这本来就属于意外。”
“但是这种到底算不算医疗事故，当时还没有一个第三方机构会来鉴定。”
“全部都靠病患家属和医院自行商量解决。”
叶队长皱眉，“所以，你就被桦圣医院开除了？”
李伟进说到这里，眼里也含着一丝恨意，“不光开除了，病患家属要求的赔偿款一共30万，也是由我个人来支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