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目光扫过那浩浩荡荡的队伍,沉声道:“一个铁则,床榻、门板以及过一丈的柜子和物件不能带!粮食不能过人均六百石,若有特殊情况另论!”
他看向司马防几个官吏:“有劳几位去通传各大小官吏,将规定告知那些家眷,一个时辰后,没有按规矩执行的,本司马会亲自带着军队抄家!让他们赤着身子去长安!”
司马防几人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下,对于这个蛮横霸道的司马的行事手段,他们已经有些习惯了。不过眼下他们也没办法,或许这个相府司马的手段才是最有效的。
司马防和张尹丞离开后,张辽也吩咐了身旁亲卫两句,与李儒登上了广阳门城楼,俯瞰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仍是看不到头。
随着司马防等一众官吏行动,不到两盏茶功夫,整个家眷队伍开始骚动起来,不少人纷纷叫嚣起来,显然对张辽所下的规定大为不满。
张辽眉头一皱,冷哼一声,他对此早已意料,这时,正好亲卫带着两面鼓上来,他即一挥手,亲卫便立时擂起鼓来。
咚!咚!咚!
而且人数也乎他的预料的,家眷是有数万,但他们雇佣来帮搬运东西的仆从和青壮就足有数万。
随着沉闷的鼓声一起,底下数万家眷和庞大的队伍不由一惊,紧跟着,远处如雷的马蹄声传来,数千骑兵直奔而来,绕着队伍转圈,城墙上,也有弓箭手拉开了弓箭,瞄向下面队伍。
那些家眷一下子惊呆了,本来叫嚣的声音立时静了下来,很多人面色白,不少人想起了前些日子董卓羌胡兵的洗劫和司隶的抄家,心中大是后悔。
而本来一众苦口婆心劝导的一众官吏看着这些嚣张的家伙被吓住了,不由心中大是快意。
鼓声一停,张辽洪亮沉厚的声音在城墙上响起:“我只有一句话,遵守规定!谁要违反规定多带重物,一律自己扛,扛不动,就扒了衣服光着屁股去长安!”
噗!底下周旷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素来旷达,好游江湖,却没想到这个恩公比他更狂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说出如此赤果果的威胁。
至于底下那些女眷,尤其是未出闺门的女子,早已红脸暗啐。
在四面军队的威胁下,那些家眷都老老实实的按规定开始抛其不必要的物件。
有一个跋扈惯了的豪强还想要反抗,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冲上去扒了衣服,更要挂到城楼上,吓得那家伙哇哇直叫。
这下子,本来还有些犹豫的家眷立时乖乖丢下东西,轻装起行。尤其是那些女眷女主人,很是老实,否则真被扒光了,那她们死的心都有了。
不过要丢弃东西,对这些游侠家眷而言也是心如剜肉,哭丧着脸,不少人还偷偷哭泣。
对此张辽没有丝毫心软,董卓给迁徙是留有期限的,违期不至,董卓起怒来这些家伙会更惨。
事实上,如果没有他强行出面接过这个摊子,这些家伙早就被羌胡兵劫掠一空了,比现在要凄惨百倍。因而张辽很是心安理得。
一个时辰后,队伍起行,皇宫外丢下了大片物资,还包括了很多粮食。
张辽让士兵将粮食收拢起来,竟然足有十数万石,这让他目瞪口呆,这些公卿之家也太富有了,要知道这留下的粮食不过是他们的一成而已。
“这些粮食,就作为大家辛苦的奖励罢。接下来半个月,还要大家辛苦一番。”张辽看向那些官吏。
一众官吏闻言无不振奋:“请张司马放心。”
张辽点了点头:“如此雒阳便交给你们了,本司马护送队伍西行,尔等便听从李先生吩咐。”
“喏!”一众官吏领命。
张辽看向李儒:“文优兄,一切便有劳你了。我留下高司马与张司马,若有变故,他二人随时听你号令。”
“唔,文远尽可放心,你已将一切安排妥当,吾便是按部就班,也是没问题的。”李儒抚须而笑,这几天他一直跟随张辽身边,对张辽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张辽的处事令他心中很是赞许。
尤其是那日张辽斩杀千数乱军和恶徒无赖之事,令李儒很是震惊。因为他一直认为张辽的心性和手段过于仁慈,但那一事张辽却一下子斩杀千数人,安定雒阳乱局,杀千数人而避免数万人甚至更多的伤亡,这是何等的果断,比之董卓因放纵私愤和性情而杀人何止强出百倍!
张辽将雒阳之事交给李儒、高顺、张郃和司马防一众官吏,自己带了一百亲兵,加上史阿的一百多游侠,快马加鞭,很快赶上了朝臣家眷和太学生的大队伍。
太学生倒是很热心,不少人已经与家眷队伍融为一体,帮助他们搬运东西,倒让张辽心中暗赞,这些儒家学子果然品性不差。
不过那些家眷和太学生看到张辽,都是躲开眼神,避之如蛇蝎。
张辽对此也没太多在意,他只是护送这些家眷不要除了变故而已,这些家眷也没有几个省油的灯,拉开距离可能威慑力更强一些。
他们度快,一路着队伍,看着一车车金钱和粮食,与此前迁徙的百姓何止天壤之别,张辽心中暗叹,将行至队伍前段时,他眼睛一亮,看到十多辆车拉的不是金钱,也不是粮食,而是书籍。
不过这户人家壮丁不多,没有牛,只有三匹马,车辆行进很是费力。虽然有十多个太学生帮忙,但大学生毕竟气力不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爬到一个坡段,车辆行进更艰难了,更有一辆车滑进了路坑里,怎么也推不出来。
张辽也是爱书之人,见状便下了马,招呼几个游侠和亲卫帮着他们推车。
那些家眷和太学生看到张辽一行,也不由吃了一惊,待看到张辽命人帮忙推车,又松了口气。
“多谢将军。”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和蔼老者忙过来向张辽道谢,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老朽蔡谷,却不好劳将军屈尊……”
“无妨,老先生,不要耽搁了时辰。”张辽笑了笑,拉起那辆落在坑里的车,一用力,那车便出了坑,咕噜轱辘急上坡。
“将军好大的力气。”蔡谷不由赞道。
这时,一个好听的声音传来:“叔父,阿扶额头很烫,要尽快找医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