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想起我们在屋子里玩耍时,心灵手巧的余阿姨会亲手做很多江南糕点送进来。我尤其喜欢阿姨做的玫瑰饼,格外香软可口。那时候我们也想不到,这个美丽温柔的阿姨,会这么早离开吧。
也许有些人,说了一次再见就真的再也不见了。
周庭舒最后也没有回到夏大。
后来我们偶尔也有联系,他已经在临市找到工作了,其实以他的专业水平,完全可以在一个一线城市找一份福利更好的工作,我想他大概是觉得工作地点离家近更方便照顾亲人吧,毕竟家里还有一个正在上学刚刚失去母亲的妹妹。他大学学的是机械电子工程专业,这个专业的就业前景很好,他也很喜欢自己的专业,所以也不算山穷水尽。
工作之后他变得很忙。有时候我和路映诚白天给他发消息,他都在半夜回复,我很担心长久下去他的身体吃不消,但周庭舒是个很有能力和分寸的人,凭他在两年时间内修完了近四年的课程,同时身兼学生会要职就可以看得出来。
我回到夏城后,也开始忙碌的兼职。我接了两份家教工作,都是教高二学生英语,白天上课做实验,周末白天还去话务所当话务员。每天时间被安排得满满当当,我算着每一笔收入,晚上抓紧一切时间备课。工作一天后满身疲倦回到宿舍,室友们常常已经入睡。
上了大学后,我在理财方面很用心,之前是因为没有经济来源,现在我课余时间可以做很多兼职。夏大本就是我找兼职最响亮的招牌,再加上我的六级分数上了600,所以做兼职攒钱相对来说比较容易。又想着升入大三年级后,要参加各种竞赛,课业也加重,就更没有时间兼职了,所以这个暑假我抓紧每一天可以赚钱的机会。
于是我自然而然地冷落了雪儿,陈可尘此时正泡在爱情的蜜罐里无可自拔,自然不需要我搭理,瑶瑶的家庭条件不太好,每天也被工作兼职排满了,雪儿闲着发慌的时候,就会每天十几条微信QQ短信消息轮番轰炸。
一天上午,我刚给学生上完英语课,在楼下便民超市买面包的时候,雪儿又给我发来微信,可怜巴巴地说想我了。
我算了算时间,距离我去话务所上班时间还有三小时,想着确实我们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面对面好好说过话了,于是约她在话务所对面的咖啡厅见面。
我到了咖啡厅后才发现她早已经到了,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一看见我,她就狠狠地白了我一眼:“你是掉钱眼里了嘛,同住一个屋檐下天天都不见人!”
“没办法,家里没矿。”我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庭舒怎么样了?”
“不太好,”我摇摇头,“他在他们家乡那边找了工作,最近特别忙。”
她叹了口气:“希望他快点好起来吧。我前不久匿名给他寄了一万块钱,然后又被原地址退回了。”
“他自尊心那么强,当然不会收了。”我咬着吸管,漫不经心地回答。
之前他之所以收下了我的钱,是因为当时他母亲的病情加重,还有一个正在上学的妹妹,处处需要钱,不是谈自尊的时候。现在不一样,此刻他有能力赚钱养家,目前也没有太大后顾之忧,以他的性格,当然不会食嗟来之食。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他家的情况,你怎么知道的?我没跟你说过啊。”
“呃……”
“陈青岑告诉你的吧?”我没再绕弯子。
“你怎么知道?”她脱口而出,之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又吐吐舌。
周庭舒在大学里关系最好的就是路映诚和陈青岑。了解他家的情况,也只有我们三人,路映诚和雪儿没什么联系,我又没告诉她,只剩下陈青岑了。
“你最近跟陈青岑关系挺好啊。”我调侃道。
“才不是呢!谁跟他关系好。”她直接否认,“一说起他我就生气,幼稚鬼一个。”
“唉,”我感叹,“也不谁,之前还说可尘女大不中留,下一个是不是就是你了。”
“相悦,之前可尘请客的时候,你说下一个脱单的可能是我,说的不会就是陈青岑吧?”
“是啊。”雪儿眼光这么高,可能也只有陈青岑入得了她的眼了。
想了想,我还是没有告诉她陈青岑准备追她的事,毕竟是人家的情感私事,外人插手太多总归不好。
突然她的表情变得很认真,“其实我一开始以为,他喜欢的人是你。”
服务员把卡布奇诺放到我桌上,我道过谢,说:“我们只是朋友,别听可尘瞎说。”
“那你呢,你说实话,对路映诚有感觉吗?”
我喝口咖啡,“没有,况且我现在只想脱贫,脱单还是先算了吧。”
然后我和她说了我住院时看到她和陈青岑在一起的那一幕,最后不忘调侃他们看起来很有夫妻相。
她一巴掌拍在我胳膊上:“谁跟他有夫妻相啊!”
“你看你嘴角的笑容都掩盖不了了,装什么装?”
“我打死你!”
打打闹闹地折腾了一阵子,我举手示意:“服务员,买单。”
“看在你舍弃赚钱陪我的份上,我请你。”
“谢主隆恩。”我抓起服务员找的零钱,“好人做到底,零钱我坐公交车用啦。”
然后抓起背包就闪了,留下她在背后气急败坏,“覃相悦,你掉钱眼里了啊!”
路映诚和张莹莹的学业越来越繁忙,学生会主要任务渐渐交到雪儿手中,她虽然平常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做起事来一丝不苟,效率又极高,众学弟学妹对她均颇为尊敬。于是,外联部下一任部长候选人,大家心照不宣。
外联部多负责联谊赛、各大高校之间学术交流,常常和国外交换生打交道,交传则是部长候选人最主要需要掌握的技能,也是那时起,我突然明白之前路映诚让我担任翻译的良苦用心——他在培养我接任外联部下一任部长。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迎来了圣诞节。可尘和韩子予外出约会,雪儿面对陈青岑的邀请在宿舍犹豫矜持半天,最后被我不耐烦地催着出了门,瑶瑶则选择回家住。
我窝在宿舍摇椅上百无聊赖地翻着单词卡片,微信突然弹出路映诚的消息:出去走走吗?
路映诚很喜欢说这句话,每次约见面都会问一句,要不要出去走走?其实很多时候也只是在食堂吃个饭。
我摸不清他这次的“出去走走”是指在学校操场还是出学校,于是我回复:去哪?
他秒回:南门外大街。
又一条消息:据说圣诞节这天那里会放天灯,一定很漂亮,而且会很热闹。
我并不非常喜欢热闹,平常除了必要应酬,其余约会均是能躲就躲,不能躲就宅在角落里,拼命降低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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