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乱平息了,灾难结束了,人们的情绪开始稳定下来。
杭州地下城毁了,数十万人只能暂居在避难所,等待地下城的重建,这个过程可能需要一年之久。
临时办事处。
“恭喜你,赵漆,你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准航天员。”
欧阳上校把航天员证书庄重地递到赵漆手里。这次灾难虽然过去,不过航天员的选拔还是如期展开了。毫无疑问,赵漆顺利地通过了测试。
赵漆捏着金光灿灿的证书,舒口气。支线任务的第一步算是如愿达成了,他现在真的可以上天了。
欧阳上校说道:“通过了各种苛刻的考试,你们虽然已经获得了资格,不过想要成为真正的航天员,还需要进行大量的训练。目前我们这地儿没法展开,你们需要前往南京地下城深造。”
顿了顿,他环视了所有人一眼,又道:“我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行程,收拾收拾,一个星期后到这里集合。这段时间好好和你们家人告别吧,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回来。”
嘱咐完毕,这些准航天员们兴高采烈地离去。
办事处门外,韩朵朵抱着一件彩色的防护服在等他。
“恭喜你,你终于实现了梦想。”
“朵朵,你怎么在这儿?看来你的伤已经痊愈了。”赵漆看着韩朵朵笑着。
她今天换了个发型,短发别在耳后,露出白皙的脖颈和青春无暇的脸庞,看上去很清爽。
“我的伤已经痊愈三天了。”韩朵朵低着头,犹豫了会儿说道:“我来找你,是想要邀请你参加比赛。”
“比赛?”赵漆不禁疑惑。
“嗯,奥运会的滑雪比赛,大概需要三天时间,如果你没有时间的话就算了。”话虽如此,但韩朵朵眼中还是充满希冀。
赵漆才想起来,为了安抚众人的情绪,一个星期前,联合政府宣布恢复了中断达两个世纪的奥运会。
“好啊,我正好有空。”
现在距离那场灾难已经过去半个月,总是待在避难所,时不时听到哭声,心里难免压抑,到外面去逛逛能够放松心情。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赶到了上海,机动冰橇拉力赛开始了。来自华东地下城的千余名运动员,都聚集在长江口,原先的崇明岛上。他们要从这里出发,从冰面上横穿封冻的太平洋,到达终点洛杉矶。
发令枪响过之后,上千只雪橇在冰冻的海洋上以最高速度出发了。
机动冰橇是单人用最好的代步工具,最高速度在每小时二百公里左右,比火车要快。驾驶它除了掌握方向外,没有丝毫难度。而且一路上是平坦的冰面,无遮无拦,即便是闭着眼睛,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不过,韩朵朵毕竟是第一次,赵漆怕她出现意外,不敢让她加足马力。
所以很快,他们就掉在了末尾。开始还有几只雪橇相伴,但几个小时后,他们或前或后,都消失在地平线之外。
这时,远离了大陆,背后行星发动机的光芒也已经看不到了,赵漆和韩朵朵正处于地球最黑暗的部分。
韩朵朵忽然停下来了。
“怎么了?出故障了?”赵漆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连忙也刹车来到她身边。
“从来没有这种感受,广阔无垠,宇宙好大,人类好渺小。”韩朵朵坐在雪橇上,四十五度眺望远方。
赵漆知道他是在狭小的地下城里面待得太久了,虽说房间大,难仍旧难以摆脱逼仄封闭的感受。
在这里,世界就是由广阔的星空和向四面无限延伸的冰原组成的,这冰原似乎一直延伸到宇宙的尽头,或者它本身就是宇宙的尽头。
而在无限的星空和无限的冰原组成的宇宙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就算如此,赵漆也感觉到一种雪崩般的寂寞朝他压下来,让赵漆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我不想戴着头盔。”韩朵朵说。
“外面是零下80度,你会死的。”赵漆不明白她为什么冒出这一句。
“好想闻一闻甜甜的花香,好想听到蜜蜂嗡嗡地闹着,好想看漂亮的蝴蝶,漆哥,你说我还能等到戴下头盔这一天吗?”韩朵朵歪着脑袋看着他。
赵漆沉默了,他知道,根本不可能。
而韩朵朵,也明白自己的问题不会有结果。
空气寂静了会儿,她忽然扑进赵漆的怀里哭了起来,让赵漆有些发愣。
“我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孩子,没有爸妈,没有自由,没有希望。我好羡慕21世纪的人,他们生活在一个花园一般的世界里,不用整天围着发动机转,自由自在,可以唱歌,可以跳舞、可以画画。”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烦恼,21世纪的人也会有烦恼,但比起逃逸时代,要好上百倍,是真正的黄金时代。
赵漆身处21世纪,但他走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注定没有尽头的路,最后还是被刘菲所救。说起来,他的境遇和韩朵朵没什么两样。
赵漆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小声安抚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别哭了,戴着头盔不能擦眼泪。”
他们很快又继续上路了,差不多连续行驶12个小时后,他们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了临时休息点,这里是夏威夷,前不久基拉韦厄火山刚刚喷发,如今还冒着火星子以及浓烟。
工作人员给他们提供了食物和水,两人在这里睡了一觉,等精力恢复后,这才重新出发。从一开始,赵漆和韩朵朵就没有把这当做比赛,名次早就无关紧要了。
经过夏威夷后,两人终于看到了天边的曙光。能够看到太阳,寂寥感就会冲散许多。胡思乱想的时候也就少起来。
比预定的时间多花了一天,他们才抵达洛杉矶。
这里有不同的风景,他们看到了红色的金门大桥,巍峨的落基山脉,以及高耸入云的“上帝喷灯”。
一位红脖子的白人等在这儿,拿着奖牌送到了两人的手上。
“恭喜你们获得了本次机动冰橇拉力赛的冠军。”
“冠军?”韩朵朵抱着奖牌仔细看了看,不可思议,“我没听错吧,可是我俩是最后两名。”
“是的,我的孩子,只要能坚持下来都是冠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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