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可。”崔景沉回道。
又是一句不浓不淡,叫人不悲不喜的尚可。
傅遥不免心中郁闷,旁人不知,她还不晓得。
当日在州牧府时,太子爷就为了吃上一碗这“尚可”的面,曾经大半夜的跑到她窗下讨要。
这足以说明,太子爷是喜欢这面的。
既然喜欢,说个“好”字,有那么难吗?
不过,傅遥也不是真的要与太子爷计较这些。
毕竟,与太子爷对她的恩遇相比,她为太子爷做的这一切,都太微不足道了。
饭毕,傅遥如往常一般,准备着启程出发的事。
谁知崔景沉和周佳木却不急,竟悠闲的坐在桌前品起茶来。
傅遥见预定的出发时辰已经过了,才忍不住问了一句。
周佳木笑了笑,应道:“咱们今日在此休整一天,不急着赶路。”
傅遥闻言,多少有些惊疑。
既然决定今日要原地休整,那她昨日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听说。
方才早膳桌上,也没听谁提起过。
难道是太子爷临时起意,突然决定的?
这不能吧,太子爷可不是那样随性的人。
应该是有什么原因才对。
这厢,傅遥正寻思着,周佳木又开了口,“阿遥,你知道的,再赶三日的路,咱们就到京都了。我想问你,等回到京都以后,你可愿意暂住到我家去?”
住到忠勇侯府,傅遥当然乐意。
不为别的,只为她与周佳木熟悉,而且还很要好。
能与周佳木住的近些,她心里也踏实。
只是,“我如今身为罪臣之女,本该罚在幽州服苦役,若冒然住到府上去,一旦走漏了风声,只怕会给府上惹来灾祸。所以……”
闻言,周佳木颇为淡然的回道:“阿遥,我若是怕,就不会同殿下把你从边关带回来。你若为此心怀顾虑,就大可不必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藏的好好的。”
尽管周佳木的口气轻松笃定,但傅遥仍觉得有些不妥。
“接我去府上住的事,你与周叔叔可商议过了?”
“哪来得及。”周佳木如实说,“不过若叫我爹知道,你回来京都,而我却不把你接来府上住,才会深责于我呢。阿遥你不知,这些年来,我爹心里有多惦记你与远哥,只可惜我爹已经不在朝,许多事都使不上力。如今能见你回来,我爹心中必定宽慰。所以你可以安心的住到我家来,不,是必须住过来。”
周佳木言辞恳切,傅遥无疑是被他说动了。
忙望向崔景沉,求太子爷给个明示。
见太子爷点头,傅遥才与周佳木说,“那就打搅了。”
“就这么定了。”周佳木笑笑,转而望向太子,“殿下叫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备好了。”
崔景沉点头,随即起身,披上斗篷就往外走。
傅遥见状,是跟去也不是,愣着也不是。
实在猜不出,太子爷究竟吩咐周佳木准备了什么,眼下又要去做什么。
就在傅遥迟疑究竟要不要跟去的时候,就见已经走到门口的崔景沉微微侧身,“你也来。”
傅遥得令,赶紧跟了上去。
傅遥一路随崔景沉和周佳木两人来到了驿馆后门。
门外停靠着一辆小马车。
车旁,福安和常安,还有高氏兄弟似乎已经恭候多时。
崔景沉什么话都没说,就径直登上了马车。
傅遥忍不住小声打听身旁的周佳木,“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周佳木神秘兮兮的一笑,“好地方,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好地方?傅遥疑惑,正欲追问,就听马车内传来崔景沉略带不耐的声音,“还不快上车。”
傅遥闻言,也无暇再套周佳木的话,只得赶紧上车。
一路上,崔景沉自始至终都一言未发,但神情却十分轻松泰然。
傅遥也不敢冒然开口与崔景沉搭话,心中疑惑更盛。
不明白太子爷特意避开众人,带着一众亲信,选择从驿馆的后门出来,究竟是要去做什么。
大约行驶了一炷香的工夫,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之后便听马车外,周佳木招呼了一声,“到了。”
紧接着,就见马车帘子被撩开,周佳木笑嘻嘻的探进头来,“阿遥,快下来。”
傅遥闻言,却没敢动。
太子爷还坐在马车里没动呢,她哪敢先太子爷一步起身下去。
“下去吧。”崔景沉说,口气中隐约透着一丝淡淡的愉悦。
傅遥这才起身,扶着周佳木的手下了马车。
见马车正停在一片湖边。
如今已是暮春三月,尽管已经迈入了春天,但春日的天气,依旧有些阴晴不定。
昨日傍晚,还降下了一场小雨。
而今日,却是个难得的天朗气清,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放眼望去,和煦的阳光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潋滟动人。
极目远望,湖水浩渺,几乎望不到边。
远处,隐约可见影影绰绰的群山隐匿于湖上的烟波与薄雾之间,如梦似幻。
“好美,真的好美。”傅遥忍不住赞道,转身问周佳木,“这是哪里?”
“如你所见,一片湖。”周佳木玩笑说。
“可知这片湖的名字?”
“这……”
“这片湖换作玉澄湖。”崔景沉答道。
“玉澄湖,这湖水果然如玉石一般,澄澈明净。”傅遥说。
崔景沉缓步上前,来到傅遥身边站下,望着眼前浩阔平静的水面,眸色晴明,似乎比这湖水还要澄湛几分。
傅遥也不禁随崔景沉望向远方。
崔景沉侧目,见傅遥凝眸不语,眼中似有愁绪,便开口道:“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你若再愁眉苦脸,待会儿就不许上我的船。”
傅遥闻言,这才回神,原本微微蹙起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来,连忙冲崔景沉浅浅一笑。
崔景沉微怔,迅速转过身去,突然心跳的厉害。
全怪傅遥方才那莞尔一笑,美的动人心魄。
……
湖边的小码头边,小舟缓缓的驶离湖岸。
周佳木站在船尾,一边摇着手中的橹桨,一边望着远处的平湖苍山,怡然自得,似乎很是乐在其中。
崔景沉则抱着钓竿坐在船中的位置,那一身的淡然气度,不像是一国储君,到像是寄情于山水间的隐士。
而傅遥则独自站在船头,肆意的享受着青山绿水和湖面上徐徐吹来的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