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这事儿是透着一股蹊跷。”傅远望着傅遥说,“这京都城说大不大,说小还真不算小,想在短短数日之内,找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也并易事。我原以为最快也要七八日工夫才能打探到那王五的下落,没成想三日不到,竟然就将人给抓到了。”
“哥,那王五是什么来头?”傅遥问。
“不过是个市井泼皮而已,我的人抓到他时,他正因为想赖掉小酒馆的酒钱,与酒保争执,险些挨了打。”
听了这话,傅遥更觉得此事诡异,“一个连区区几文酒钱都要赖掉的人,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从侯府那个偷盗的婆子手中,买去侯夫人的首饰?”
“这也是我疑惑最深的地方。”傅远说,“不过先抛去这个疑点不论,依照常情,一个盗贼或中间人,在接手赃物以后,都会想办法立刻将东西出手,即便一时找不到好的下家,也会将赃物找个妥善的地方藏起来,绝不会将东西藏在住处。”
“哥是在王五的住处,将东西追回来的?”
“是。”傅远答,“听拿他的人说,这个王五一见有人来盘问他,就好像早有预料似的,并不慌张,很轻易就交代了他伙同侯府婆子偷盗之事。之后,我的人便押着王五,在他的住处,将那包首饰给找回来了。”
傅遥凝眉沉思,就如兄长所言,这事从头到尾都太过顺利了。
顺利的就好像一出提前预演过的戏。
可这出戏究竟是演给谁看的,竟一点头绪都没有。
难道只是他们兄妹庸人自扰,还是真有人在幕后策划?
傅遥觉得心里很不踏实。
“哥说那些被盗走的首饰中,只有一枚珊瑚坠子没找回来?”
“是,我为这枚坠子,亲自去了衙门一趟。衙役说,据王五供认,他还没来得及将那些偷盗回来的饰物出手,人就被擒了。所以那珊瑚坠子,并未被王五倒手出售。之后,我又派人去王五的住处翻找,坠子也未遗落在那里。周叔叔那边也审问过那偷盗的婆子,那婆子也说,不曾见过什么珊瑚坠子。我想,那珊瑚坠子,要么就是在那二人偷盗或转手的过程中,遗失了,要么就是还在侯府上。”
傅遥点头,并未再纠结于那枚珊瑚坠子,又与傅远说,“哥,我想,通常一个人在做了偷盗这样不光彩的勾当以后,东躲西藏还来不及,怎么会四处招摇,好像唯恐旁人抓不到他似的。”
“阿遥说的不错。这桩案子,从明面上来看,是桩再寻常不过的偷盗案不假,但越是往深了追究,就越不像是一起一般的偷盗案。只是我不明白,若此案真如你我猜测,是有人在幕后操纵,那此人究竟意欲何为?”
是啊,若这事真是有人设计的,究竟有何图谋。
“哥,周叔叔那边是个什么意思?”
“周叔叔没想这么多,只说贼人既抓到了,东西也都追回来了,这事便算了了。”
“是啊,照理来说,这事是该算完,可我这心里就是觉得不安。”
“阿遥放心,那婆子眼下还扣在侯府,自有人盯着他。王五如今虽关在衙门,我也会另外派人好好监视,若有异样,我再想对策。”
是啊,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办了。
傅遥寻思着,赶紧给傅远倒了杯茶递过去,“哥奔波了一日,着实辛苦,快喝口茶。”
傅远接过茶碗,“咕咚咕咚”就将整备杯茶水饮尽,看样子是真渴了。
傅遥见状,又赶紧将茶碗添满。
傅远望着傅遥,见小丫头依旧有些愁眉不展,便浅笑说:“阿遥放心,哥一定会把这案子放在心上,若此案真是有人在背后算计,哥保证会将此人揪出来。”
傅遥冲傅远笑笑,“我信哥。”
“好了,都这个时辰了,你为等哥吃饭,一定饿了,快吃吧。”傅远说着,便起身到一旁的水盆中净了手。
傅遥没等楚莘侍候,亲自起身取了手巾递给傅远,“今儿的菜,都是婆婆亲手下厨做的,也都是哥爱吃的。”
傅远擦干手,回到饭桌前坐下,“那我可得多吃几碗饭,对了,怎么今儿回来没见婆婆。”
“明儿佳榕不是要来吗,婆婆正忙着跟厨娘商议,明儿要准备什么菜,什么糕点来招待佳榕呢。”
“佳榕那孩子,有些意思。”傅远笑道。
“佳榕已经十三了,可不是什么小孩子。况且形容姑娘,一般都说文静啊,活泼的,怎么还有说人家有意思的。”
“佳榕那孩子是有意思。”傅远说着,脸上的笑意更浓,“我认识的小子和姑娘,有一个算一个,都没佳榕彪悍。”
“佳榕的脾气是有些急,可彪悍这个词儿言重了,率性,是率性才对。”
“对,率性。”傅远边说边给傅遥夹了一筷子菜。
而傅遥的心思却没在饭菜上,接着傅远方才的话茬问:“哥方才说,你认识的小子和姑娘,这么说来,哥是认识不少姑娘了?”
“哥就随口那么一说,军营里哪来的什么姑娘。”
傅遥闻言难免有些失望。
“害我白高兴一场,还以为哥很快就会给我带个嫂子回来呢。”
傅远一怔,大约是因为害羞,神情明显有些不自在,又忙着给傅遥夹了一筷子菜。
“我看你这小丫头是饿糊涂了,怎么尽说胡话?快吃饭,否则饭菜就要凉了。”话毕,没等傅遥再问,自个就埋头猛吃了起来。
傅遥打量着傅远,总觉得她哥哥的反应,跟侯府的偷盗案一样,都透着一股蹊跷。
……
第二天傅遥起的早,却不如佳榕来的早。
这厢傅遥正梳头,就听门房的人来报,说侯府的周姑娘来了。
傅遥知道佳榕是个急性子,却没想到小丫头心急至此。
这才什么时辰呀?
天刚亮,懒怠些的公鸡都还没打鸣呢。
不过人既然到了,她哪能怠慢了。
因为楚莘与佳榕是旧识,傅遥便叫楚莘先去招呼着,自个加紧了拾掇,稍后就到。
这厢,傅遥匆匆收拾妥帖,便急着去前厅见周佳榕。
可是到了前厅,却不见人。
难不成佳榕是等不及,先去后院的桂花树林子了?
傅遥便又去后院找,却仍不见人。
这就奇怪了,人不在这儿,难不成楚莘是带佳榕去花园里逛了?
傅遥又一路找了回来,依旧不见周佳榕的踪影。
后来还是问过一个洒扫丫鬟才知道,人是往东院宜雨轩那边去了。
宜雨轩?那不是远哥的住处吗?
佳榕不去西院找她,急着去东院做什么?
难不成佳榕她……
这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