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遥曾喝过华顶云雾茶,知道此茶色泽翠绿,冲泡之后茶汤清澈,香气清幽。
而手中这碗茶虽然很香,但茶汤却有些浑浊,气味隐约带着几分苦涩。
傅遥可以肯定,这茶里一定掺了什么东西。
至于是什么,左右不会是毒药。
李家是一家疯子,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大张旗鼓的将她召入宫中,再用如此明目张胆的法子毒害她。
既然不是毒药,那是什么?
傅遥迟疑,只管端着,并没打算喝那茶。
李皇后见状,明显有些心急。
“傅姑娘快尝尝,此茶可是上等贡品,爽口甘甜,想必你一定喜欢。”
喜欢?
傅遥闻言,忍不住一阵腹诽。
都说最毒妇人心,害人的时候竟然还能这样理直气壮,面色不改色心不跳。
继后果然是如假包换的李家人。
傅遥心里清楚,今日这碗茶,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喝的。
即便她故意将茶水打翻,换来的新茶也一定有问题。
难不成她还能将凤仪宫里的茶具全部砸光。
或者说,她眼下正在吃补药,不宜饮茶?
若她真的这么说了,至多是换来一杯其它掺了东西的饮品。
既然横竖都是这个结果,她就只能硬着头皮尝一尝。
只有亲口尝过以后,她才能分辨出,李皇后究竟命人在茶水中掺了什么“好东西”。
也才有可能推断出,李皇后究竟想要对她做什么。
于是,在定了定神之后,傅遥果断的尝了一小口茶。
蒙……蒙汗药?
只一小口,傅遥就尝出了这茶中掺了分量不轻的蒙汗药。
先不论李皇后要迷晕她做什么,只说这茶中蒙汗药的剂量。
李皇后当她没有味觉吗?这样发涩发酸的味道,别说她,只要是味觉正常的人都能轻易尝出来。
这个李皇后,大概是自恃身份,咬定即便茶水难喝,也没人敢当面指出来,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往茶水中,掺了如此大剂量的蒙汗药。
像这样的茶,不必多喝,只要一两口,不用一炷香的工夫,中招的人便会不省人世,最少也会连着睡上两三个时辰。
想到这儿,傅遥惊的手心直冒汗,索性她方才留了个心眼,只是轻轻的抿了一口茶,否则……
见傅遥喝了茶,李皇后心里就踏实了,又旁若无事的与傅遥闲话起来,还时不时的再催傅遥喝口茶。
傅遥当然不愿再喝这加了蒙汗药的茶,毕竟在大敌面前失去意识,是不敢想象的危险情况。
但傅遥不喝,李皇后就盯着她不说话,一定要看到她喝了茶,才肯继续说话。
尽管傅遥每回都只是轻轻抿一下,但架不住一回接着一回的抿。
因此,没等傅遥琢磨出李皇后给她下蒙汗药的意图,傅遥就开始觉得头晕,意识也渐渐的有些不清晰。
不行,她绝对不能在皇后面前昏厥过去!
但当铺天盖地的困意袭来,实在叫人难以招架。
她必须尽快想个法子,叫自己能保持清醒。
太激烈的不行,那就只能……
傅遥寻思着,将双手一交叠,再用袖子一遮,便拼命的用一只手的指甲,猛掐另一只手的虎口。
有了疼痛的刺激,人就不会轻易失去意识了。
傅遥只恨她今日没带根细针,若能用细针扎刺手指的甲缝,别说喝一口蒙汗药,即便叫她把整壶茶都喝了,那种巨痛,也能叫她保持清新。
但眼下,她手头上的确没有合用的工具。
傅遥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只管用力掐着虎口,压根就没注意到,她的左手虎口处已经被自己掐出血来。
算计着蒙汗药也该起作用了,李皇后便与丹秋吩咐说:“傅姑娘的茶凉了,赶紧给她换杯新的来。”
听李皇后向她发出了行事的讯号,丹秋立即应下,便上前去端傅遥的茶碗。
“哗啦”一声,丹秋故意将手中的茶碗打翻,浇了傅遥一身的茶水。
丹秋见状,赶紧告罪,说自己是一时手滑不当心。
而李皇后那边,假意斥责了丹秋几句,便叫丹秋带傅遥去偏殿擦擦身上的茶水。
面对里皇后的安排,傅遥别无选择,只能随丹秋向偏殿走去。
……
原先坐着与李皇后说话的时候,倒不觉得这蒙汗药药效猛烈。
眼下突然站起来走路,傅遥才觉得这药的药性极是厉害,她满打满算喝了还不到一小口茶,如今就已经觉得有些头重脚轻,腿还发软。
要知道,她先前还猛掐了一阵儿虎口。
试想,若没有这疼痛的刺激,她很可能已经失去意识,任人摆布。
想想真叫人心惊。
丹秋带着傅遥在一间位置相对偏僻的屋前停下。
之所以说偏僻,是因为两人一路走来,都没撞见什么人。
在皇宫这种地方,又是皇后居住的凤仪宫,怎么可能如此空荡冷清,岂不蹊跷。
“姑娘请进。”丹秋将屋内打开。
傅遥思量着,并没冒然进屋,谁知就在她犹豫之时,丹秋忽然从她背后猛推了一把。
傅遥本就精神恍惚,腿脚发软,哪经得住丹秋这一下猛推。
人立刻就向前栽倒,重重的摔进了屋里。
这一下摔的傅遥不轻,连带着也把人摔清醒了几分。
傅遥勉强撑起身子,从地上爬起来,还未等与丹秋理论什么,身后的门就已经被关上。
傅遥见状,赶紧扑到门边,却听见门被上锁的声音,还有人匆匆走远的脚步声。
见这情形,傅遥本能的想要大声呼救。
可想着她与那位唤做丹秋的姑姑,一路走过来都没撞见什么人。
即便她喊,大概也没人会听见。
退一步说,纵使有人刚好路过听见了又如何?
她可是皇后要对付的人,哪个不要命的,敢坏了皇后的好事。
如此,傅遥不得不冷静下来,认清眼前的现实——她被李皇后给幽禁起来了。
傅遥不解,李皇后为什么要把她关起来?
头,好晕好痛……
这不光是因为蒙汗药的作用,还有这屋里薰的香。
话说这屋里也太香了,香的都有些熏人。
傅遥回身,见屋里正中的桌上放了一尊香炉。
此刻,那香炉正氤氲冒着烟气。
这香的味道虽然冲鼻,但闻起来却十分香甜醉人,叫人觉得心里头暖暖的。
这厢,傅遥正沉溺在这股幽香中难以自拔,忽然听见里屋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谁?谁在那里?”